不多时,我和娘亲已经走到近前,村子与荒田的接壤处,一块歪斜的石碑约
有半人高,攀爬着稀疏的青苔,朱红的「白英」两字若隐若现。
娘亲漫步来到荒废的村落前,不少土屋已经倾颓,曾经用作屋顶的茅草遍地
纷飞,干枯难辨,房屋空有横梁,前后胡乱摆放着破烂的水缸、瓦罐以及朽烂木
头。
青色杂草长满了曾经宽敞的道路,叶片细长,长出稻穗一般的结构。
旁边几株大树枝繁叶茂,挂满了藤蔓,树冠低垂,在烈日下遮出一片阴影。
再往里瞧,村子靠近山体的那一侧已被泥土掩埋,应是山体滑坡所致。
看起来,这座小山村是遭了天灾,许是连绵暴雨导致村后的土山泥泞不堪,
土质愈发疏松,滑落掩埋了小半个村子,村民不得不逃离了此处,以致田荒草长,
道生杂莠。
娘亲说此处是她的故地,看来娘亲并非一直隐居于葳蕤谷。
不过想来也是,娘亲对擒风卫有所知晓,以此来看,至少二者是有过交集的。
只是不知娘亲是因何事隐居葳蕤谷,为了养育我成人?
还是......为了与父亲双宿双飞?
想到此处,我竟然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了一丝嫉妒,随即又暗中自嘲道:
「想什么喔?那可是你的父亲啊......「我摇了摇头,放下这莫名其妙的念头,走
向了正仰望着青葱树冠的娘亲,白袍垂地,窈窕身姿隐约可见。
「娘亲,这里是?」「白英村。」娘亲顿了顿,又补充道,「娘与你父亲初
见的地方。「小村的名字倒是毫不意外——刚才道旁的石碑已经教我猜到,但这
里竟是父母初见之地,却是非我所能预料。
不过紧接着我又疑窦丛生,父母在这个小山村相遇,难道父亲只是个普通的
田舍郎?以如此平平的出身和的见地,如何能够与仙子谪凡般的娘亲喜结良缘?
不对啊,娘亲曾说过父亲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家。
是了,娘亲只说是二人初见,并未明言父亲乃是土生土长的农户。
或许是两人机缘巧合之下云游至此一见倾心,又或许父亲是才高八斗隐居于
此,与娘亲相遇后出山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此中隐情,不知者甚多,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为妙。
说起来,这还是娘亲第一次主动提起父亲,看来此地确实让娘亲睹物思人、
触景伤情,娘亲眉宇间弥漫着淡淡的哀思。
「物换星移几度秋,竹环隐谷避世愁。残躯再入人间地,已报故园变废楼。
「娘亲随口所咛的诗饱含着物是人非的厌世之感,听来过于哀凄,我不由得
开口道:「娘亲,你这么美,怎么能是残躯喔?得改成仙躯。」娘亲的桃花眸中
泛过一丝笑意与欣慰,语气却仍旧古井无波:「莫哄娘开心。」我只得吐吐舌头,
小声嘀咕道:「孩儿又没说假话......」语未毕,娘亲已自顾自从树下离去,在颓
圮的土屋间游弋,走走停停,似乎在 回忆旧事。
我对这白英村的荒址殊无兴趣,便站在原地,看着娘亲一袭白衣在黄土破屋
间穿梭,为 肆意生长的杂草芜从带来了诗情画意。
娘亲并未久留此地,转了一圈之后,恢复了古井无波,带我原路返回了。
老杨见了我们也没多问,迎上马车之后照旧赶路。
此后的路途,娘亲却再也没看过窗外了,看来荒村之行已了却娘亲的一桩心
事。
随着暮色微微,窗帘外的光亮渐渐减弱,正在赶车的老杨开口道:「仙子,
百岁城到了。「?
第八章 百岁拂香
我掀开就近的窗帘,探头向前方望去。
晚风迎面而来,马车正在官道上驰骋,碎石黄泥交织,却并不颠簸。
前方数十丈处是一座高大的县城,城墙以黄土夯筑,几条官道汇聚于一体,
直通城门,还有不少车马行人陆续进出。
「百岁城?难道这城建了百年吗?」城池的图貌,与我在书卷上所见倒是相
差不大,但这名字属实有些古怪。
「柳 公子有所不知,这百岁城原本名为白水城,后经先帝赐名为『百岁』,
才改做如今的名号。「老杨倒是耳朵灵敏,径直接口,为我解惑,」光纯十二年,
白水知县上祥瑞疏言道,县内有一叶姓长寿者,神武元年出生,历神武、泽天、
昭元、光纯四朝,寿数已达一百零八,正合天罡地煞之数,乃上天嘉奖我朝治世
有方,是以赐民长寿。
「先帝深以为然,特下诏书,改了『白水城』为『百岁城』,又给那叶姓老
人赐名『百龄』,字『长命』,已成了民间一段佳话。「」哦,原来如此,多谢
老先生解惑。「听完杨姓擒风卫的一番话,我道谢一句,回到车内,才将眉头皱
起。
祥瑞之事,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不同的是在上古年间的神话传说中,此乃圣
人降世伴生的异象;而王朝史书上记载的祥瑞则是臣子进献,不少都是光怪陆离
且牵强附会,如麟凤五灵、白狼赤兔、苍鸟青雉等等。
倘若将罕见的飞禽走兽类称为祥瑞,也算确有其事,但麟凤五灵却是毋庸置
疑的虚作假,这不言自明。
凡属明理之人,俱知不过是臣子借稀罕之物、假祥瑞之名,以娱圣心罢了—
尤其王朝末年,诸地进献的祥瑞如过江之鲫,君臣之属自欺欺人,细思之下,祥
瑞反倒成了亡国之兆。
其实,玄武王朝太祖深明其害,禁绝文武百官进献祥瑞,敢冒此大不韪者褫
夺职禄,后世子孙永不录用。
也不知是哪位皇帝,又开了朝贡祥瑞之先例,真可谓是悖叛祖训、忤逆先帝。
当然,这番话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在这杨姓擒风卫面前,他身为朝廷谍
报机构的一员,必然不会视而不见、放纵轻忽。
老杨继续赶车,娘亲与我一样,将小窗帘子挂起,静静观察着外头。
城门高大宽敞,可供三五辆车马同进同出,却仅有几个身披甲胄的小兵,心
不在焉地戍卫着,进出车马行人皆不检查。
过了城门区域,街道陡然变窄,行人稀疏,仅能容一车半马通行,两侧房屋
密集紧挨,或掩或开,有些似是商户的店家也随着日渐西沉而打烊了。
沿着街巷缓缓前进,一路上掠过了似是菜市、灯市、城隍庙以及客栈等地方,
来到了一条护城河边,此河约数十步宽,水流平缓沉静,两岸护栏阶壁,树柳娇
然。
马车自河上的拱桥而过,来到「城中城」的大门前。
与方才所见黄土夯筑的城墙 不同,眼前的城墙外侧是以 青石砖垒砌的,比黄
土城墙高上数丈,上方的瞭望台不乏巡逻列兵,高大的城门前摆放着拒马,两侧
齐齐排列着军容整肃的官兵。
「停车,出示通行关牒。」为首的官兵走上前来,伸手示意。
「给。」老杨停住车驾,跃到地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将带有花纹的方
形厚实纸折递了过去。
这便是「关牒」了。
我自 窗口观察到此情此景,心下了然。
「原来是京城来此公干的大人,请!」官兵仔细察看后恍然大悟,恭敬地将
关牒退还,又对后边的人大喊,「放行!」靠近拒马的几人将拦路木刺拉开,老
杨便驾着马车从让开的道路顺利通行。
此时,我恍然大悟,这便是书中所说的「内城外郭」了:护城河外的称为外
城或城郭,河内的便称为内城——因内城中多是朝廷办公的机构与衙门,有时又
称为官城。
进了内城,格局又与外城大不相同了,街道宽敞而少有密集街巷,干道上来
往的要么是马车要么是官轿,无论是客栈、衙门还是私府都是气派十足,规制分
明,几乎是一府一苑,没有外城那样招展的布旗、酒号等,而是朱门亮匾、石狮
镇客,府前门外,扫洒干净,要么紧闭大门要么家丁矗卫;。
若将内城比作干净的客房,那外城就像凌乱的柴房,差距之大有若云泥。
其中原因,不用深思也能明白——外城居住的多是平头百姓、市井小民,而
内城则是达官贵人、高门雅士,所以内外二城恍如隔世。
我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娘亲,她似乎习以为常,对此内外甚殊的境遇并无所
感。
老杨赶着马车悠闲地在几近无人的宽敞道路上缓行,在夕阳将落未落之时,
停在了一座小苑前。
娘亲先行下了马车,我拿着包袱紧随其后。
我轻轻念出苑门牌匾上的雕字:「拂香苑?」「谢仙子,柳 公子,我把二位
送到这里便是完成任务了;余下的事情,相信仙子心中有数,我就不多嘴了。
「老杨又坐回车架上,俯身低头,抱拳告别,「若是魔教之事查有所得,请仙子
让苑里下人在院前挂四盏大红灯笼——那么就此别过,静候佳音。「」就此别过。
「娘亲淡淡道别。
老杨手挽缰绳,扬鞭策马,转身离去。
大门之后,便是影壁,后头则是高屋大院,红漆白墙,格调不低。
娘亲摘了面纱,进了大门,影壁后的前庭里,四个身穿绿色襦裙、高髻光额
的女子正在等候,见了我们之后,齐齐矮身做了个万福:「见过谢仙子,柳 公子。
「」尔等如何称呼?」娘亲走下台阶,四个女子年龄不过二十,身姿娇小,
面目不俗,从右至左依次道:「奴婢媛媛。」「奴婢翠屏。」「奴婢玉珠。」「
奴婢喜鹊。「娘亲走上前去,托起了媛媛的手,礼貌而淡然地说道:」媛媛等几
位姑娘,这几日请多关照了。「四人齐齐低头:」奴婢不敢。「」好啦,不用拘
束,天色不早了,去正房用食吧。「玉珠年级稍长,似是领头,恭敬地开道:」
是,仙子, 公子,这边请。「」 公子,包袱让奴婢拿着吧。「翠屏可怜兮兮地望
着我, 小手抓着包袱不停摇动,我一时不好回绝,只得松手。
虽然正厅就在眼前,但她们四人还是做足了礼数,前头带路,过垂花门、穿
庭院,进了正房。
正房也叫北房,虽有格调,但好在陈设简单,装饰朴实,颇有些雅致。
晚膳已经在侧厅备好,红木圆桌上肉食和斋饭皆不缺少,看着素淡许多的饭
菜,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在娘亲再三邀请下,四位姑娘也战战兢兢坐下一起用食,但还是肉眼可见地
拘谨,低眉顺耳,谨言慎行。
第九章 蚊蚋蝇虫
较驿站的晚食而言,今日算是吃得清淡,但这两天并未进行耗费体力的修行,
也不需要许多肉食进补,否则有进无出反而不美。
趁着四人收拾残局,娘亲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竟直接带我来到了隔壁的书
房,二话不说,翩然坐于书桌,熟稔地用起了文房四宝,笔走龙蛇。
娘亲坐在桌前研墨写字,挺胸直背,饱满的双乳傲立袍中,下缘几乎快接触
到桌面。
这般平常的举止也让我腹下一热,不敢再看,赶紧走到一旁的的书架上下打
量,只见上头许多书籍摆放得整齐,多以佛经为主,《金刚经》、《法华经》、
《楞伽经》诸如此类,只有极少数的儒家典籍。
我随意翻看了两本,心神却根本无法集中,便转身看向娘亲认真的背影,一
边走到桌侧,一边问道:「娘亲,你在写什么啊?」「拜帖。」娘亲一手挽袖,
一手持笔,皓腕下流出清秀婉约的字迹。
「拜帖?」「嗯,明日娘要去拜会一位故友,需要先写个帖子送到他府上。
「我重点却并非放在拜帖上了,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哦,娘亲要独自一
人去吗?」」自然会带上霄儿。「娘亲微微一怔,似是有些好笑。
「哦。」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黏人了。
正准备说些什么,媛媛敲门进来了。
「仙子, 公子。」她微微见礼,立侍在旁。
「媛媛是吗?来得正好,待会儿我将拜帖写好之后,劳烦你明天送到沈晚才
府上。「媛媛微微一福道:」分内之事,劳烦不敢当。「沈晚才?
看来就是娘亲方才所说的故人了。
「东西二厢可以沐浴吗?」「可以的,水已经叫火房烧好了。」「媛媛姑娘,
待会儿你带霄儿去西厢;东厢我认得路,就不劳烦你们了。「」是。「听了这话,
我心中莫名有些不满,不由开口道:「娘亲,你不是说出门在外要居安思危吗?
「话一出口,我才惊觉有些冒犯——虽然我说得冠冕堂皇,但眼下之意却是
欲与娘亲共处一室!
正在撰写拜帖的娘亲停下了笔锋,抬起螓首打量着我,嘴角微翘,桃花眼里
更有一丝笑意:「娘是说过,难为霄儿记得;不过这内城之中,治安甚严,勿需
担忧。「」哦。「见娘亲似乎并不打算其中不妥,我赶紧借坡下驴,假装泄气地
低头,算是同意了娘亲的安排。
娘亲妙目流转,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低头俯首,继续写帖。
我心中犯虚,便让媛媛带我来到了西厢房,陈设简单、灯火通明的房中摆好
了木制大浴盆,水气氤氲,毛巾也备好搭在一旁的架子上。
正当我打算更衣沐浴时,却发现媛媛涨红了小圆脸站在一旁,我赶忙客气道:
「媛媛姐姐,我要沐浴了,劳烦你避让一下。」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羞又脆
地低头道:「奴婢、奴婢......服侍 公子沐浴。」「啊,这怎么行?」经过娘亲的
不辍教导,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我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此乃......奴婢......分内之事。」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头更低了。
「还是不用了,我不习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我颇有些为难,虽说娘
亲定然为幼时的我洗过澡,但十余年来却没再体验过,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我怕媛媛还要坚持,便将她
轻轻推出门外,背靠紧闭的房门,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听见门外的媛媛松了一口气,于是赶紧插上门栓,脱衣沐浴。
娘亲教导我「男女授受不亲」,自不会让我轻易接触男女之事,但媛媛话中
自荐枕席之意已经昭然若揭,我还不至于傻到毫无察觉。
虽然这一番对话勾起了些许香艳而朦胧的遐想,让我不禁心跳加速,但还是
坚决推辞,再加上她方才的表现,更说明她并非心甘情愿,我又岂能趁人之危?
我褪去衣物,躺在浴盆中,身体无比放松,窗外却忽然传来媛媛娇俏的声音:
「 公子,媛媛就睡在隔壁厢房,如有需要,尽管唤我便是。」「好......好的。」
我被吓了一跳,身子缩入水中,结巴回应。
沐浴完毕,擦干身子和头发,穿上宽松舒适的衣服,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
我便将包袱中的《孙子兵法》拿出来翻看。
挑灯夜读, 夜色渐深,却忽然从我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数只微小的有
生之物飞来飞去,有的还在叮咬我的手臂。
「啪!」我眼疾手快,拍了上去,抬起手来,细细观察掌心,却只见一小团
血污,依稀可见极小的翅膀和极细的腿脚。
「这是何物?」我不由得好奇心大盛,却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媛媛姑娘
在此常驻,她肯定知晓。
「媛媛姐姐,你睡了吗?」我试探性地呼唤道。
「回 公子,媛媛还未入睡。」媛媛的声音很快在隔壁响起,「 公子需要媛媛
侍寝吗?奴婢这就过来......「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在穿衣服。
「不用不用,」我赶忙出声制止了她,「我见了一样不明生物,想问问媛媛
姐姐。「我将所见的生物仔细描述一遍,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公子,那
是蚊蝇,每到夏日夜晚便会出来叮咬吸血。「」这就是蚊蝇?」此物在我所读经
史子集中也是提过的,乃是一篇记载谗臣,形容他对昏君不断媚上言语「嘈杂如
蚊蝇「,但并未亲眼见过。
仔细想来也有些奇怪,在葳蕤谷中十余年,竟没有见过一只蚊蝇,是谷中气
候特殊以致它们无法生存吗?
不光如此,我也从未在谷中见过毒蛇害虫。
可为何昨夜在驿站歇息时也没有此物喔?
等等,昨夜在驿站里歇息,我是和娘亲同住一屋的。
这下真相大白了,以娘亲「太阴遗世」的冰雪元炁,想必蚊蝇是无法靠近的。
原来十余年里,娘亲来一直以神功默默为我驱赶蚊虫啊......
今日东西二厢相距过远,娘亲的冰雪元炁覆盖不到,才教我窥见了十余年里
默默流淌的温情。
我心中暖洋洋的。
隔壁传来媛媛的声音:「 公子,这几日刚刚入夏,还未采购驱除蚊虫的熏香,
今夜先将就吧,明日便差人去买。「」嗯。「我含糊应声,心想正好和媛媛搭上
话了,不妨从她口中了解一下这拂香苑的相关事宜。
「媛媛姐姐,这屋子里好整洁啊,是日日都有打扫吗?」「是啊,每日除了
做饭就是打扫,自然整洁了。「」媛媛姐姐,今天带我们来的人你认识吗?」」
带你们来的人?谁?」我将老杨的身形外貌描述了一遍,媛媛却说不知。
也许拂香苑和擒风卫或者说朝廷没有关联,至少媛媛是不知道的。
我心中略有所思,又继续问道:「那苑里谁管事喔?」「是老嬷嬷管事,不
过她整日在小院子里念经礼佛,除了每月派发银钱,几乎见不到她。「书房中众
多的佛经一下子闯入我的脑海,看来此苑和佛门脱不了干系。
「媛媛姐姐,夜深了,早点睡吧。」「是, 公子好梦。」「媛媛姐姐你也好
梦。「 月色越来越浓,已经 交流得够多了,我对拂香苑也有所了解,趁机结束了
对话。
蚊虫又嗡嗡叫起来了,好在不过三四只,被我悉数拍死后就再无出头鸟了。
眼见总算安生下来,我也合上书卷,灭了屋内灯烛,渐渐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