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碍于门规,无法传授你一招半式,请恕师叔敝帚自珍。」
「师叔哪里话,今日能得指点迷津,侄儿已是心满意足,怎敢再起贪心?」
我赶忙摆手,知足而退。
不过沈晚才口气一转,又道:「虽然不可将招式传你,但师叔却可将剑法对
敌的要领教给你,相信以你的天资,不日便会悟出心得。」
沈师叔一番好意,我自是应承下来,抱拳躬身道:「请师叔赐教。」
沈晚才扶直我的身子,踱步沉咛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贤侄,天下武学招
式,无论是使哪门武器,归根结底,讲究的都是:克敌制胜。」
而诸般武学武器,各有长短优劣,因此要克敌制胜,最有效的就是『以己之
长攻敌之短。』
简而言之,各门各派的招式,无论多么精妙,若想充分发挥威力,都必须攻
向敌人招式的薄弱之处。
「如我练就的一式剑招『乘龙拂日』本是由上击下,锋芒毕露,倘使对上佛
门善护御守的『地藏承钟』却也无计可施,正是此由。」
因此招式虽好,但也需随机应变,没有哪一招哪一式是可应万变的。如此这
般,贤侄可懂?」原来武功的根本要旨在于克敌制胜!
我身具内功,若论武学境界原也不低,在同辈中甚或可称出类拔萃,但这番
造诣见解却是我从未深究过的。
原因无他,我练武习技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娘亲教我习武,我既没想过也不
敢拂逆娘亲的意愿,因此这四年间虽也推石锻躯、采机凝炁以练功体,但不过是
浑浑噩噩、听命行事罢了。
因此沈师叔这番话才显得发人深省、振聋发聩,一下子直指武学根本。
我不由得感叹:「师叔的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这般道理娘亲十几年都不曾
告诉侄儿。」
「哈哈,将师叔和你娘亲相提并论,贤侄可是在埋汰人了。」
沈晚才大笑不已,连谦虚也这般豪爽,「谢仙子不告诉你,是因为她深谙其
理,习以为常,与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读书写字需要老师传授,但吃饭喝水还
需要老师吗?以她绝世修为,无论何招何式,在她眼里就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值
一提。」
「啊,有这么夸张吗?」
以娘亲冷淡的性子,自是从未提过她的武学究竟臻至何等境界,但我也没愚
不可及到见了绝壁立身的仙姿,还会以为她不过功夫寻常之辈,可此刻听沈师叔
这般不吝美词地奉为天人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沈晚才豪爽中带着一丝正色,颔首不止,悠然神往道:「当然有,你娘亲功
法已臻至化境,元炁随心而动,此乃无数武人梦寐以求的能为。例如招式的破绽,
我亦可察之,但欲破敌却仍需以剑、以力、以巧来取胜;而谢仙子元炁磅礴,破
体化形,勿需借助武器,直接以无形无质、沛莫能当的元炁,攻其必救,一击便
可制胜——换言之,如果要以武学招式来对付你娘亲,那么将无人是她一合之敌。」
「娘亲有这么厉害吗?」连侠义传奇中的奇侠异士也鲜有如此身手,但听沈
师叔言之凿凿,又不像恭维,我一时间犹疑难定。
娘亲功法登峰造极我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却还是不
甚明了。
「贤侄,如果非要按武功给武林中人分个高低,你认为当以何为依据?」沈
晚才轻笑一声,却并未正面回答,反是提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我心知必有二者干系,于是沉咛了一会儿,说出了猜想:「外功、内功?」
「贤侄果然聪明!」
沈晚才目现赞赏,竖起拇指,「按照武林中不成文的说法,硬功入门者为三
流,硬功大成而内功入门者为二流,而内外功皆大成者则是一流——当然,修炼
道家功法的不在此列。
「我试探性地问道:」
「那娘亲是......一流高手?」
未曾想,沈晚才却摇头否定,爽朗笑道:「非也,谢仙子乃绝世高手。」
「啊,这又是怎么个说法?」沈师叔明明只说一二三流,却冒出个绝世高手
来,我一时错愕难解。
第二十章 定计诛贼
「这就涉及到『元炁』了。」
沈晚才没再卖关子,为我解惑道,「一流高手内功大成,便可以元炁增强剑
术、刀法等招式的威力,然而终究要借助有形之物;而似你娘亲这等绝世高手,
却勿需借外物便可发射元炁纯罡——前者称为『借形』,后者称为『化形』——
『借形』之法,练了内功自然便会;而= 『化形』之法,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了。」
我若有所思地颔首道:「原来如此。」
借形之法,应当便是如我一般,以元炁增益四肢百骸,使得气力大增,威势
非凡,便是一片枯叶,只须找准锋芒、以磅礴劲力催发,亦可破碎翠屏。
若说将元炁灌注刀剑却又是无稽之谈了,本是由生机采练而来,又怎可与死
物混元。
但娘亲的元炁分明又可以破体而出,就如我体验过无数回的化汗去渍、清洁
躯体,端的是难解非常,看来果然是非绝世高手不可体悟——此时我早已明白,
娘亲应当便是修习道家功法的不世天才了。
我不再过分纠结,不到那等境界,再穷追猛求也于事无补,转而将心绪转移
到武林高手的划分一事。
武林中一二三流高手的区分,应当也算不得隐秘,只是娘亲甚少提及——估
计以她冰雪淡泊的性子,只会觉得无聊至极,又怎会与我谈论这些喔?
将心中淡淡的忧伤一下,我躬身谢道:「侄儿受教了。」
能了解一些武林常识,也算不虚此行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师叔,道
家功法为何如此特殊?」
武林高手的划分依据不适用于修炼道家功法之人,以外功大成的形体特征也
不能判断他们是否身具功法,却不知其中到底有何差别。
「因为道家功法讲究的是悟性——不是普通的武学悟性,而是妖孽般的悟性
——道家功法篇章传世极广,几乎每本道家典籍都算是功法,《道藏》、《道德
经》、《周易参同契》、《大道论》、《清静经》等——讲述神话的除外——然
则,能从中参悟修炼之法的人却寥寥无几,而但凡悟出功法者,俱皆臻至绝世高
手的境界;更令人费解的是,玄武王朝武林中有两位昙花一现的道家高手,相隔
数 十年出世,据传悟自同一典籍,而武功路数却大相径庭。不过参 修道家的多是
闲云野鹤,这等高手到底有多少,谁也不得而知。」
这番话说到最后,以沈晚才豪爽直率的性子,竟也有些唏嘘之态,似神往似
遗憾。
我则默然听完,由此思己,自己身负无名功法而不像常人循序渐进,仅此看
来似乎很接近道家。
但我自知并无妖孽之资,对道家典籍更是浅尝辄止,况且娘亲曾说过我的功
法与父亲有关,莫非......父亲竟是道家高手?
以道家功法的神异,不无可能。
可惜娘亲对此三缄其口,我不明就里,更不得而知。
算了,武学一事到此为止,应当与沈师叔求教如何共商诛除淫贼了。
我深吸一口气,向面前的豪爽男子半躬行礼:「沈师叔,侄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贤侄但说无妨,勿需行礼。」沈晚才忙将我扶直,双目有神,真诚相
视。
「师叔可曾听说过天下第一淫贼『玉龙探花』?」
「『玉龙探花』?我倒是有所耳闻,距今约二 十年前,他于青州一带奸淫掳
掠、 淫人妻女,一时间江湖上人人喊打,不过没过三年,便被苍榆郡逐星派的真
传弟子洛正则打成重伤,从此销声匿迹。贤侄莫非有此獠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沈晚才似乎对此人颇为熟悉,道一番我不得而知的密辛,连
一旁的沈心秋都饶有兴趣地走近两步。
沈师叔知道此人,那就好办了,我心中暗喜,点头道:「有,侄儿昨日探查
得知,此人正在百岁城中!」
沈晚才似也有些意外,眉头一挑,正色相问:「哦,贤侄如何探得,细细道
来。」
「昨日侄儿将《节盈冲虚篇》送到府上后,回拂香苑时,发现街角处有人窥
伺,而后又认出前日此人也曾在沈府附近出现过。我心下暗自警惕,饭后出来散
步,竟发现他仍在原处,便跟踪他到了一处园林的后方小院,听得一龟奴与他交
谈,自称天下第一淫贼『玉龙探花』,而且还唤那窥伺者为传人。因两人行为言
语对我娘亲不敬,我不好与娘亲细说,于是便想着找沈师叔商量,讨教该如何处
理。」
我简略地复述了昨日跟踪所得,只隐去了二人对娘亲的污言秽语。
「贤侄可看过那龟奴的容貌?」沈师叔豪爽不拘,做事也周全谨慎,并未以
我耳听之言为准,反倒从形貌方面加以查证。
「有,离开前侄儿曾自小窗偷偷瞄过,还记得一清二楚。」
「听贤侄描述,那龟奴却与『玉龙探花』有几分相似,此事应该有八九分为
真。「
我将那龟奴的相貌仔细描述后,沈晚才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才颔首确认,
「没想到他竟然躲在如此藏污纳垢之地,沦为龟奴,难怪二 十年来无人发现。看
来当年洛正则不光是重伤了他,还对他施以严惩。」
眼见沈师叔也有出手除恶之意,我适时向沈晚才鞠躬道:「师叔,这二人对
我娘亲大为不敬,侄儿身为人子,断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只是侄儿初出茅庐,
不知该当如何,还望师叔教我。」
「诶,贤侄这是干什么?」
沈晚才连忙将我扶起,正气凛然道,「『玉龙探花』作奸犯科,人人得而诛
之,他的传人自然也不可轻纵,武林中人本就应当以侠义为先,惩治淫贼义不容
辞,何况他们还冒犯仙子,更是罪加一等。」
见沈晚才答应下来,我连忙追问:「那师叔,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贤侄,行侠仗义刻不容缓,今晚我们便行动!
「沈晚才安慰似地拍拍我的肩膀,言语铿锵,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此前还
需仔细安排。」
「师叔尽管吩咐,我定当听从。」
「孙子云多算胜少算」,沈师叔行事细心谨慎,谋定而后动,我倒未觉不妥。
沈晚才呵呵一笑道:「其实也不必贤侄怎么费心,只须指认此贼即可。此事
我需今日之内向县衙禀报,由公门中人 同行,才好办事。」
「师叔,为何江湖事还会扯到官府啊?」
我心生不解,侠义传奇中不都是「江湖事江湖了」吗?
「贤侄,江湖事、世间事,哪有那么 容易厘得清啊!那『玉龙探花』奸淫掳
掠,已然触犯了王法条律,官府自然也在通缉。」
沈晚才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其中深邃我一时难解,「不过习武之人犯法,
捕快力有不逮,通常会募请武林中人协助捉拿,或者发布悬赏令,武林人士可自
行追索、捉贼请赏;原本此事我们先斩后奏也并无不可,但他藏身之所非同一般,
还是得有公门中人一同办案,才能诸事顺遂。」
藏身之所非同一般?
是了,昨夜回来时,那园林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红楼雅亭、奢侈非凡,
莫非是哪个王侯将相的私宅别苑?
很有可能,不然何以周围府院稀疏,一派车马禁行、平民勿过的清冷。
「师叔教训的是。」
我轻轻点头,又蹙眉道,「那届时侄儿要怎么 同行?」
「既然贤侄暂时不愿让谢仙子知道,那我行动之前便找个由头带你出来吧,
现在贤侄先回去等吧。」
「好,多谢师叔成全。」
我郑重地躬身道谢,这份出手相助之情于我而言恩重如山,自然不会轻忽怠
慢、礼数不周,「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
沈晚才也并不阻拦,安然受之,点头道:「嗯,贤侄暂且回府静候佳音」
我抱拳向沈家大兄道别:「沈兄,小弟先走了,再见。」
「柳兄弟再见。」沈心秋也回礼。
因淫贼之事,沈晚才需要整饬装束,往官府通禀;而武奴也陆续登门,沈心
秋亦须训练指点他们,倒是无人相送。
我自不会因此见怪,一番客气之后,便朝着府外走去。
方过了垂花门,见着了前庭中闲闲散散、三三两两的武奴之后,却又想起了
沈婉君,不由驻足回头,看向沈府的深邃 庭院。
沈家仆妇似乎很少,此时除了两三人在侍景植、扫洒 庭院外,再无他人踪
影。
我叹了一口气,心有悲戚,不再逗留。
不知她是刻意躲着我,还是尚未起床,亦或者是潜心修炼。
既不能得见,我也无法强求,只好先行离去。
第十八章 御女宝典
这对淫贼师徒之事,倒是不好告诉娘亲,只因娘亲若是问起,我不能也无法
隐瞒这二人对娘亲的污言秽语、痴心 妄想,如此这般,岂非玷污了娘亲的尊听?
思来想去,唯有沈师叔才值得信任——他见多识广,又是个正人君子,想必
不会袖手旁观,再不济也可向他讨教该如何对付「淫贼」——因此我打算明日登
门拜访,若是能得他助我一臂之力,那便再好不过。
今日与沈婉君不欢而散,我本不欲再踏那伤心之地,但为了娘亲我必须迎难
而上,哪怕雷池天堑也义无反顾!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物我得提前看看——那便是「玉龙探花」送给 小白
脸、又被掣扔出来的《御女宝典》。
我从衣物中翻出那本蓝皮线装书籍,封面无字——没有将本名随意外示,倒
是谨慎。
我拍拍上面的灰尘泥土,翻开书扉,便开始观看。
这一看不要紧,迎面而来的书页记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让我霎时脸红
心跳、慌乱焦躁——开门见山便是一幅春画:线条简单的女子裸体,姿态婀娜,
媚容妙韵,标注甚详。
我「啪」地合上了书籍,心脏如雷霆震动般狂跳不止,下体更是直接充血挺
立,顶在禈裤中极为难受。
毫无疑问,此书籍中的内容,与娘亲在过去十余年里绝口不提、明令禁止的
男女之事有着莫大关系。
我对此虽有朦胧饥欲的感觉,但实则对于女子身躯一无所知,这赤裸裸的女
体艳图毫无疑问刺激无比。
娘亲的谆谆教诲在告诫着我非礼勿视,但充血的下身却催促着我继续探寻,
深入触及原始本能的欢乐愉悦。
我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心中天人交战,但最终还是难以抵抗那朦胧却的诱
惑。
闭上眼睛,既纠结又抗拒地翻开了这淫秽不堪的书籍,双手远离身躯,偷偷
睁开一条缝,书册的内容。
乳房、奶子、双丸......
花穴、玉宫......
屁股......
低俗不堪的字眼钻进了脑海,在我的灵台中化为了炽烈激撩的欲焰,灼刺着
心神,我开始如疯似魔、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全然顾不上什么三纲五常、发乎
情止乎礼。
后面的内容更是不加遮掩、肆无忌惮,暴露赤裸,描画了男女交欢的图样,
各种各样的羞耻姿势以及各自妙不可言的好处......
最后是关于女子私处名器的罗列,十重天宫、春水玉壶......
这本《御女宝典》仅有三十多页,较之儒典兵书更让我沉迷痴陷,一目十行
之下很快就阅尽全书。
将最后一页合上,我才勉强回过神来,只感觉下体和头脑都充满了热血,晕
晕乎乎,肿胀难当。
而 回忆书籍的内容,好似记录深刻却又印象浅薄,如坠云雾,一时难以 回忆
厘清。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神沉静,身体异状堪堪平复,此时此刻却又懊悔于
触读了这淫秽之物,若非娘亲与我相隔东西,无法准确感应气机变化,恐怕已被
那双玉手掌毙。
思及此处,我心有余悸,慌忙将薄薄的书册藏在床脚处,转而思考这对淫贼
师徒的祸事。
此时我已大致明白,淫贼,就是想对女子做书上这些淫秽行为的人,而不管
她们是否心甘情愿,仅此一条,便已是罪该万死!
他们竟然还 妄想对娘亲......
忽而,脑海中出现了娘亲模糊的仙体,姿容如沐,风情逸韵,却似乎变成了
书上的姿势,赤裸着被压在身下, 肆意......
「啪!」柳子霄,怎么能对娘亲如此亵渎!?
我赶紧给了自己一巴掌,深恨自己一时没能抑制住心猿意马,竟亵渎了娘亲,
这岂是人子所为?
我咬牙切齿,恼怒非常,都是这对淫贼师徒,说些污言秽语,教此淫书邪典,
让我犯下罪孽深重之错事,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今日见闻对我冲击甚大,不啻于平地惊雷,饶是武者具有凝神静气的本领,
但依然难以控制纷乱无章的思绪,教我一时辗转反侧,直到月至中天才得入眠。
次日醒来,我惊觉自己居然有些头晕脑胀,自我学会凝神静气、采练元炁以
来,这还尚属初次。
待洗漱完毕之后,收敛异态,我走出西厢,在 庭院中来到吐纳呼吸数个来回,
才走到正厅堂门,平静踏入。
娘亲如往常一般,身着白袍常服,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挽袖食羹,素手如霜
枝振雪,优雅自然。
「娘亲,早。」我如往常一样问安,待娘亲淡淡地点头之后,便安坐对面,
目光不敢稍加于那仙躯,唯恐绮念爆发而被责罚。
媛媛适时为我盛来一碗莲子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