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笑道。
这笑容当真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
「妈，有小秘密不是很正常嘛，你这几年这么忙，我又一直跟他们瞎混着玩，
可不是就有自己地事儿了？」我打着哈哈解释道。
「你愿意玩我才不管你，你爸爸当时玩的比你还疯，咱们家有这个基因。虽
然现在让你去野早了点，不过你妈我知道你心里有数。」 妈妈撇了撇嘴，对我这
应付事儿的解释很不满。
妈妈的话也不知道是夸奖我还是讽刺我，但我能感觉出 妈妈是在找一个由头
进入正题。
「马上初三了，还准备这么继续玩下去吗？」
我闻言一愣， 妈妈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学习来了？
「妈，我不是说了嘛，以后尽量少出去，多回来陪陪你。」
「陪我干什么，我这么需要你陪吗？真当你老妈一点休闲活动没有啊，整天
巴巴地等着你回来添张嘴？！」 妈妈皱了皱眉道。
「得了吧，你有什么休闲活动啊？为数不多的休闲活动就是单位里团建，然
后平时跟何阿姨她们出去逛个街吧？」
「怎么了？不行吗？你以为我是你这个 年纪，一星期七天玩儿的都不带重复
的？你妈我都33了，老了，还有什么好折腾的？」 妈妈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傲
娇的表情中竟带着几分俏皮。
「妈，您这就过分了啊。你也不扫听扫听去，谁那么不长眼说您老啊，那些
27。8的大姑娘见了你都得暗地里叫一声惭愧喔！你就说我们班里，有的小姑
娘满脸痘儿，头上还有抬头纹，长的比你岁数还大喔。」我苦笑道。
「行，我儿子说这话我爱听。小嘴儿这么甜，平时没少捡好听的泡人家小姑
娘吧？」听到儿子这么形容自己，贺星凝不知道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就好像听
到了自己心上人的甜言蜜语似的。
正题终于来了！
妈妈原来是想问这个问题！
我眉头一皱，脑海里飞速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 妈妈的问题。......
我想说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毕竟就算 妈妈不介意，这对我追 妈妈没有什么好
处。可如果我否认了，我自己都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儿。
我和唐璃已经做了4。5年的同桌了，就算是木头，也该发了芽了，更何况
唐璃一直默默喜欢我，而我也十分宠爱这个小 丫头。
突然之间，这个致命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可能放弃 妈妈，同样的，
我也不想失去唐璃。
妈的，这一刻我竟然渣的明明白白的。
可感情这种事，沾上了就像是染了毒品一般，想戒都戒不掉。我和唐璃的相
识，恰恰是在我和 妈妈彼此调整冷静的时期，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
妈妈，而且我一直努力的去适应没有 妈妈的生活，而唐璃地出现，成了填补我空
虚心灵的最好良药。
可我和 妈妈之间的故事，更不用多说。十五年的相依为命，彼此成为对方感
情的依靠，让我失去 妈妈，真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虽然这么想，可毕竟我才15岁，很多事情依旧是靠着一时冲动，现在随着
我想的逐渐深入，我反而深陷泥沼之中，不知道该如何解脱。
「看来我这话是说到点儿上了？」 妈妈见我呆愣着出神，眼神问问一凝，语
气也变得平淡下来。
嘶~
妈妈太了解我了，从小到大，我就没对她说过谎，因为我骗谁都不愿意骗我
的 妈妈，让我对 妈妈撒谎，那真是跟把我放到火上烧烤一样。
「妈，您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我有些烦躁，我打心眼儿不想让 妈妈
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我自己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
「那 妈妈是不应该关心吗？还是说，最好以后 妈妈什么都不要问了？」 妈妈
没想到自己的试探会让我如此反感，可我越表现得不寻常， 妈妈就越害怕这之中
会有什么别的问题。
「小凡， 妈妈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要说对这种事情上的态度， 妈妈相
信自己比任何的父母都要开明，要通透，可 妈妈担心你啊， 妈妈担心你交往的是
社会上的女孩子，万一你被她们带向歧途怎么办？」 妈妈的眼神让我看也不是，
不看也不是，虽然我知道唐璃绝对不会是个坏姑娘，可眼前的景象仿佛回到了五
年前的那天早晨，让我觉得和 妈妈之间又有了隔阂。
「妈，我已经15岁了，不小了，我分得清真正的好，真正的坏。就像和我
一起玩的朋友们，其实真正能让我信任的，就只有刘山一个，我们之间无话不谈，
共同经历过荣耀与苦难，而其他的都是酒肉朋友，一起聊天打游戏吹牛逼没问题，
但是要是真遇到事情了，他们一个个估计跑的比兔子还快。」我觉得问题的重点
不在于我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儿，而是让 妈妈对我这几年的生活感到安心，让
她更加明白我的成长。
儿子的话足见他的赤诚之心，这让贺星凝打心眼儿高兴，最起码自己的儿子
没有被社会的歪风俗气所污染。适应环境，把握环境，游离于罪恶的边缘，而保
持清白之身，这是贺星凝希望儿子所做到的，儿子的一番话让贺星凝心里踏实了
不少。
想当初慕远也曾这么做过，叛逆少年总是对父母的话格外抵触，甚至连她的
话也听不进去，只是慕远性子高傲，终究无法适应乌烟瘴气的生活，悻悻而归。
这一点上看，慕凡比他的父亲要强，或许这也与慕凡小时候的曲折经历有关。
可儿子的话也成功地将贺星凝最开始的问题转移了开来，这臭小子，真是经
历了不少，不想聊的话题一转眼就错开了，让贺星凝这个干了两年大堂经理的交
际高手都有些为之惊叹。
「好了， 妈妈看得出你这几年玩的很开心，没白费你老妈我的良苦用心。那
学校里喔， 妈妈一直没听你说过在学校里怎么样，没有和老师发生矛盾吗？和同
学之间的相处喔？」 妈妈的脸上带着温柔与慈爱的笑容，带着浓烈而澎湃的感染
力，将我内心那肮脏的思想竟一时之间压住，只想当一个 妈妈的乖宝宝，她问什
么，我说什么，然后期待着 妈妈的夸奖。
唉，毕竟习惯了15年，要一时之间把 妈妈当成一个女人来看，请原谅我的
年少无知，没这么大的能力。
「我成绩挺稳定的，老师们没那么多心思放在我身上，毕竟我旁边有个第一
喔......」麻蛋！话音刚落，我连忙刹住了我这张棉裤腰似的嘴，这时候把话题往
唐璃身上引，我是真的重色轻......重色轻色啊！
「第一？呦，这么好的学习苗子愿意跟你同桌，图你个啥？整天帮你写作业，
帮你记笔记？」漂亮， 妈妈的兴趣上来了。
「图你儿子我长得帅，有才华，有能力呗。」
「还是个小姑娘？？？」 妈妈的眼神里都放光芒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 妈妈刚才说她比任何父母都要开明是什么意思了......
哪有一听到儿子和同桌有早恋苗头就双眼放光的 妈妈啊~ 也怪我，这脑子里
怎么就不过一过张口就来喔......
「妈，你想什么喔？我才15岁好不好？」年龄啊，你是我最后的挡箭牌了。
「15岁怎么了，我儿子长得帅，有才华，有能力，早恋都不叫事儿~ 」妈
妈的笑容别提有多嘲讽了。
「嘶~ 呼！」我抬起上手用力地搓了搓双脸，今天这天儿太特么难聊了！
「跟我说说，叫什么名字？对了，我这里有你们老师发的座位表啊，都怪妈
妈，一直也没注意看看。」不过一张座位表，罗列着的全是人名， 妈妈一直没怎
么关注过。
「行了行了，不用看了，是唐璃......」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 年少轻狂......
「唐璃？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啊......」 妈妈好奇地盯着我，随后终于反
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道：「这小姑娘不是小时候就和你是同桌了吗？」
嘶~
贺星凝脑子反应多快啊，再联想到儿子之前犹犹豫豫地一直在遮掩这个问题，
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从小时候起......
贺星凝只觉得心里忽然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下一般，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
往，曾经也和慕远年少相识，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两人也早就
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是物是人非，现在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了这样美好的经历......
贺星凝是应该祝福自己的儿子的，虽然儿子还小，可感情这种事情，是说不
清道不明的。不可否认唐璃这姑娘实在是实在，打小就把 赌注放在了儿子的身上，
一直持续到现在，就算是萌芽才开始悄然绽放，却也已经有瓜熟蒂落之势，5年
的陪伴，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贺星凝再清楚不过。
怪不得儿子能够在这五年的时光中混的如鱼得水，在这个过程中，唐璃的作
用弥足诊重，她不用参与其中，却给了慕凡一个稳定的后方。
或者可以这么说，对于慕凡来说，现在的学习生活就像是工作，而唐璃就像
是慕凡的秘书，辅佐着慕凡完成自己的工作，让慕凡与朋友们玩耍时没有后顾之
忧，而唐璃的容貌与优秀更是给了慕凡自信，也让慕凡少年时期，便懂得了责任
的意义。
平凡终究只是个借口，在优秀面前，追求平凡便是无力的说辞，逃避的借口，
真正有能力之人，搅动风雨不在年龄的高低。但是生活从来不只有一种样子，有
彩虹般的绚烂多彩，也有海浪的汹涌澎湃，亦有水滴石穿的坚韧，浮萍的飘零无
根。
「妈，我和唐璃没什么的，只是我们都认识很长时间了，又一直都是同位，
所以......」儿子罕见地露出了焦急之色，他想要解释什么，可语言上又显得十分
艰涩......
贺星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沉重了，她连忙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你看你，跟 妈妈解释什么？ 妈妈只是高兴，我儿子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小姑娘一
直对你穷追不舍喔！跟老妈说说，你是不是心动了？」
我看着 妈妈期待的眼神，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到失落。或许有唐璃当
做挡箭牌也不错吧......
我苦笑道：「说不心动是不是太假了？」
听了 我的话， 妈妈的眼神之中闪过 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只是那动作太快，
让我根本捕捉不到。
「儿子，心动就要去努力啊~ 唐璃这孩子为了你默默忍受了五年，你如果真
的喜欢她，就不能只让她单方面的为你付出。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关心过她爱
吃什么，喜欢什么动物，喜欢什么颜色，未来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喔？」
我张了张嘴，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确实对唐璃很不了解......
「看来我这天儿聊得还挺及时，慕凡，你说你什么都不了解人家，你就不怕
她有一天生气了，不理你了？」 妈妈好笑地看着我道。
爱吃素炒西蓝花，滑蛋虾仁，爱喝张裕特选级卡斯特红酒，喜欢粉紫色与素
白色，喜欢 一个人安静地看书，喜欢买好看却又保守的衣服，喜欢这个世界的同
时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疏离......
此刻我的脑海中，像是被植入了电脑程序一般，那些话一句接一句地蹦跶出
来，欢欣跳跃，让我的思绪都与之翩翩起舞。
这些，都是我的 妈妈的喜好！
原来我一直都这么了解 妈妈，原来喜欢 一个人从来不是一刹那的醍醐灌顶，
没有量变的积累，怎么可能会发生质的飞跃？
此刻的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世界里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不能没有她，我
面前的这个女人，生我养我的这个女人！
她猜得到我在想什么，我也一直都明白她喜欢的是什么！没有一个外人能够
插手 我们的生活，因为只有我们母子二人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看着儿子有些茫然的眼神，贺星凝的心里忽然也变得有些空荡荡的，她看得
出，儿子现在再次面临着新的困境，不再是为了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有自己的主
意和见解，而是对未来的进一步的思考。
五年了，慕凡已经初步接触到了这个社会，这些经验已经足够令他的见解在
学校内独占鳌头，在其他孩子或者没有主见，或者只想着如何调皮捣蛋，或者如
何臭美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思考对未来的规划，未来的自己身边需要有哪些人，
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还需不需要像以前一样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刚刚接触一个陌生的环境，总需要新的方式与方法。
小凡， 妈妈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妈妈也不会去干涉，如果你真的决定了，
那就从现在做起，给你们两人一个共同的动力与目标，承担起为她遮风挡雨的责
任来，好吗？」贺星凝抬起手臂，放在了儿子搭在腿上的手背上，那透着 温暖的
一丝凉意，让儿子的眼神之中出现 一抹清明。
「妈，如果我想好了，与唐璃在一起，那是不是生活就算是未来可期了喔？
向着同一所大学而努力，找到彼此都满意的工作，家境还算优渥，然后结婚生子？」
这样的生活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
可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喔？这几句话里，又有哪一句中有 妈妈的身影喔？
「对啊，我家小凡的好运气够好 多人羡慕喔！」 妈妈笑着来到我面前，轻轻
捏了捏我的鼻头道。
「那 妈妈你喔？」我淡淡问道，我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明明失了魂，可理智
却格外清醒。
「 妈妈啊， 妈妈当然要祝福我的儿子啊！」贺星凝听了儿子的话，心头不由
得泛起一丝涟漪，好像将树根深埋地底的参天大树，突然有一天不可思议地摇晃
了身躯。
祝福我？
呵~
「妈，15年了，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我不在你身边，你真的能适应吗？」
我抬起头，看着 妈妈慢慢凝固下来的面容，轻声道。
妈妈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太过沉重，我不应该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正啊~ 」我站起身来， 妈妈微微有些湿润的眼睛随着我的起身缓缓上移，
呼吸也开始变得缓慢。
「我不知道，没有 妈妈你的日子，该怎么活......」我伸出双臂，将 妈妈纤细
的腰肢与柔软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的脸庞也随之底下，埋在了 妈妈温热的
脖颈之中，贪婪地吸取着 妈妈的味道，来掩饰我内心的紧张与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