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冬日的闲适就在于此,一切都可以像无声电影那样悠长醇静。
厨房的烤箱里,白色面团被暖烘烘的烤灯照着,逐渐变得金黄酥脆,饼干的香味飘飘荡荡,一直钻进客厅里。
传统的圣诞布丁蛋糕工序复杂,苏恬并不会做。
但是姜饼是最简单的圣诞点心,只要依照说明书把预拌粉混合黄油做成面团,用模具一个个压好便可以送进烤箱。
不多时,“叮”的一声,姜饼新鲜出炉。
苏恬戴着厚实的隔热手套去将烤盘取出,低头一看——上面的姜饼小人有的歪歪扭扭,有的烤出了裂纹,有的连“胳膊腿儿”都断了,总之一副惨状,不甚理想。
(苹果手机使用Sfr自带浏览器,安卓手机使用chro谷歌浏览器)她皱了皱眉。
闻起来挺香的,再不济也只是卖相不好吧。
于是,苏恬小心地拈起一块烫手的饼干,咬下一口品尝——好难吃啊……苏恬陷入了自我怀疑。
她分明是按照说明书一步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怎么做出来的成品与包装盒上的展示图相去甚远不过,好在她对自己的厨艺有着较清晰的认知,末卜先知地买了五大盒预拌粉。
失败乃成功之母。
苏恬的心思完全沉浸在一盘盘饼干之中,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她才做出来几个模样还算标志的姜饼人来。
季楚宴一连数日地给她发消息,今天也不例外。
苏恬放下手套,弯了弯嘴角,打开微信聊天框,季楚宴的末读消息已经堆了几条:『抱歉。
』『今天的会议可能要开得比较晚。
』『晚上也许不能去陪你了。
不过你这周一直身体不舒服,明天是不是该去看医生』苏恬一行行地读完,原本上扬的嘴角也一点点耷下来。
怎么可以这样……她精心计划了一周有余的表白,居然要被季楚宴的一场会议搅黄了时钟指向六点,季楚宴那边仍无音讯,想来是在会议室里。
苏恬在客厅里坐着纠结。
饼干已经放凉了,再拖得久一些,恐怕口感便要发硬,像石头一样难以下咽。
纠结来纠结去,苏恬终于起身,将打包好的姜饼拎在手里,抄上车钥匙便出了门。
再次来到新城SOHO的楼下,苏恬的心情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此刻,她就像踩在一朵棉花糖般的轻云上一样,紧张又兴奋。
她特意挑了一套温婉的白色针织毛衣套裙,妆容也是坐在化妆台前精心打造的,柔软的黑发上戴一顶米咖色格纹的贝雷帽,直接把“年轻貌美”写在脸上。
苏恬本想在车内等他,但寻觅了很久都没有在路旁找到车位。
于是,她只能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然后拎着她的姜饼们,走进了SOHO大厦里。
一楼大厅来来往往的都是身着商务服饰的白领们,只有苏恬手里拎着一个粉蓝色的甜点纸盒,打扮甜美地杵在那儿,颇有些格格不入。
四周投来的目光让她有些窘迫。
犹豫片刻之后,苏恬决定上楼去等。
华易文创的办公用地占据了新城SOHO的八到十楼,一共三层。
苏恬刚从电梯里迈出来,便看到前台背景墙上挂着的“华易文创”四个大字。
她松了一口气,八楼的大部分员工似乎都在休息,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除了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前台小姐姐。
苏恬一走近,小姐姐便带着职业性的良好微笑,开口道:“您好,这位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苏恬有些脸热,犹豫了片刻,才说:“我想找你们季总。
”闻言,前台小姐姐的色微变,语气带上了一丝惋惜:“小季总”苏恬微顿,还是点头:“嗯。
”小姐姐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同情起来:“他已经和女朋友出去吃饭了……”刹那间,苏恬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女朋友所以……她算什么情妇小三她蓦地回想起了上一次看到的那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与季楚宴并肩而行的她,看上去知性成熟,有着同他相仿的气场。
他们的姿态亲密至此,甚至连公司员工都知晓他们的关系么也许,从始至终,只有她被耍得团团转。
苏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前台作别,又是如何浑浑噩噩地下了电梯的。
踏出新城SOHO的大门,凛冽的夜风扑了个满怀,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路旁的暖黄灯光已经点亮,转角的烘焙坊里冒出新鲜蛋糕的香气,童趣悠扬的圣诞歌曲一点点落入耳畔——“RUDOLPHTHERED-NOSEDREINDEERHADAVERYSHINYNOSEIFYOUEVERSAWITYOUWOULDEVENSAYITGLOWS……”苏恬有些失,她不敢再去开车,只好拎着她亲手做的那盒姜饼,沿着街道,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商业广场,其中央坐落着一颗缀满闪烁星星灯的巨大圣诞树。
有对情侣在树前拍照,女孩突然拉住她:“小姐姐,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苏恬愣了愣,看到女孩眼里的期冀,不忍心再拒绝,只好点头应下。
女孩笑着和她道谢,随即小跑着奔向树下的男孩。
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青春洋溢,系着一对圣诞红的情侣围巾,笑得一口大白牙都藏不住。
苏恬敛下眼眸里的黯淡,朝他们比手势。
“三,二,一……”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男孩把女孩搂进怀里,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此刻的热闹对于苏恬来说,只是一种讽刺。
夜风越来越冷,裹着阵阵寒意,从她裸露在外的脖颈钻进衣领里。
苏恬亮起手机屏幕——显示有三个季楚宴的末接来电。
她忍不住扯起嘴角轻笑。
劳他费心,她不过是一个情人。
她敛着眸,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将手里的一整盒姜饼扔了进去。
再抬头时,便听见行人激动的声音——“哇,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今年冬天的初雪,赶上圣诞节了……”苏恬循声微仰起头,看向天空。
如天鹅绒般深蓝色的夜幕之下,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飘落而下,凝着水珠,细密得像一粒粒冰晶。
苏恬伸出冻得微微泛红的手,细细的雪花瞬间扑漱漱落在她的掌心,不过片刻便融化成了晶莹的小水珠,湿润了一小片肌肤。
她是很喜欢雪天的。
S市的雪总是下得湿漉漉的——所谓“雨的精魂”——颇有点浪漫情趣。
尤其下在夜晚,纸醉金迷的城市蒙上雪色新装,灯光连缀成一片,像在白茫茫原野上跳一支热烈的弗拉明戈。
可是,此刻苏恬非但没有赏雪的兴致,还觉得鼻子发酸。
分明是温暖的节日,但她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寒冷。
她心心念念钟情的季楚宴,会让她想要认真表白的季楚宴,会让她心尖发颤的季楚宴,原来好像不属于她。
苏恬揉了揉眼角,冰冷的手背瞬间被热烫的泪水打湿。
街道上多是成双成对的人,有在雪中笑闹的孩童,有依偎着取暖的男女,也有互相搀扶散步的老者。
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苏恬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一片水雾遮挡着视线,她用衣袖胡乱揩去泪水,脚步逐渐加快。
她几乎忘记了风雪的拍打,步伐急促。
直到踏进花苑居的大门,路灯重新变得昏暗,她才慢下脚步,肩膀一垮,捂着下半张脸,小声地哭泣起来。
她一路上憋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偏偏仍不敢放声大哭,只能任泪珠滚落,把声音压进喉咙里,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她哭得难受,只能颤巍巍地挪动脚步。
她想赶快回家,扑到床里大哭一场。
然而,走到公寓楼下,苏恬顿住了脚步。
台阶前,季楚宴撑着一把伞,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他一身黑色的大衣,身形颀长,握伞的手冻得通红,皮鞋的鞋面上还湿答答地闪着雪融化后留下的水光。
他看起来等了很久,面色苍白,显得有些颓然。
苏恬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用衣袖遮住脸,好让他不要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竭力稳住身形,冷下脸,试图绕过他往楼里走。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季楚宴将她一把拦住,用力地拉近自己,语气颤抖中透着沙哑。
从冰天雪地中走来的苏恬已经无力挣扎,只是抬眼看他,沉默。
她的眼眶红通通的,轻颤的睫毛上还挂着泪,黑色发梢上细碎地铺着白色的小雪花,贝雷帽也有些歪了,松松垮垮地罩在脑后。
季楚宴听见自己心底的呼啸,他好害怕她马上就会在他眼前碎掉、融化,然后彻底消失。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用力地将她揉进怀里。
“下雪了,怎么不多穿些……”他敛着眸,在她头顶轻轻吻着。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情不自禁箍得更紧,仿佛唯有这样,他才能获知她存在的实感。
苏恬感到巨大的无力感。
她既恶心,又贪恋他的怀抱。
于是,她只能虚弱地在他胸口推搡:“你别碰我……”季楚宴浑身一僵,将她松开。
他这才看到,苏恬早已是泪流满面。
季楚宴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慌张地为她拭去泪水,声音放得极轻柔:“怎么了为什么哭”苏恬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力地推开他的手,哭喊道:“渣男……被你骗……呜呜……好惨啊……明明有女朋友……还……呜呜……招惹我……”闻言,季楚宴忍不住皱眉:“什么女朋友”苏恬不想再和他争辩,抽噎着转身欲走,却被季楚宴一把拉住,重新跌进他怀里。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季楚宴轻轻抚顺她的长发,声音似叹般无奈。
苏恬闭了闭眼,哽咽道:“你们……公司前台……都说了……季总和女朋友……出去吃饭了……”季楚宴手上的动作微顿,蹙着眉思索片刻,随即,眉间的郁结逐渐化开,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两位‘季’总。
”苏恬愣了,瞪大眼睛看向季楚宴。
他耐心解释:“华易的另一位合伙人,也是我的大学同学,纪云城。
”苏恬更懵圈了。
纪云城纪总……小纪总季楚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痕,眼里写着笑意:“我姓季,纪云城也姓纪,为了区分,公司员工叫我季总,叫纪云城小纪总。
前台可能误以为你是他众多桃花中的一个,所以才把他和伊芙的关系告诉你。
”他又语气暧昧地补充一句:“没想到某人误会了,还哭得像个小花猫。
”苏恬终于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丢人,太特么丢人了。
她满脸通红,想用力推开他,季楚宴却箍紧了手臂,不肯放开,还笑着问她:“刚才哭什么”“我……雪下得太大,我冻哭了,不行吗”苏恬红着脸,给出无力的辩解。
季楚宴笑笑,手指掠过她垂在鬓边的碎发,哑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哭的。
”苏恬咬着唇,抬头看向季楚宴,看见他眼里凝着的光芒,仿佛盛得下一整个宇宙的浩渺与宏大,如今那里面只有小小的一个她。
“恬恬。
”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听见他暗哑的声线——“做我女朋友,好吗”这一瞬间,她听见心底万物复苏,十里春花盛开。
——第050章:纽扣窗外大雪飞扬,纸片般的小冰晶打着旋儿,顺着寒风静静地飘落到窗台上。
透过窗玻璃,暧昧的暖黄色灯光洒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氤氲着能将雪融化的热度。
灯下,一室旖旎。
苏恬被季楚宴紧紧拥在怀里,唇舌交缠,低低的喘息从贴合的唇瓣之间嘤咛溢出。
“唔……季楚宴……”苏恬颤抖着搂住他的脖子,冻得发僵的腿一软,整个人便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季楚宴粗喘着稍稍松开她一小段距离,抚顺她耳边凌乱的几缕黑发,声音沉沉道:“知道今晚上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担心吗”苏恬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嘟哝:“你现在知道担心了……之前你不也是一直不愿意见我……”季楚宴将她的一绺长发绕在指间,哑声道:“嗯……之前是我错了……”随即,他摊开手,唇边噙笑,眉眼清隽,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所以,你想怎么罚”苏恬上下扫了他一眼,听见自己心底溅起微小的泡沫。
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将柔荑伸向他的衬衫领口,沿着锁骨向下摸,直到摸到第二粒纽扣,指尖捏住那一小颗闪着光亮的黑色圆片,稍一用力,便拽进了手心里。
“罚好了。
”两人离得很近,灼热的呼吸交错缠绕。
苏恬的眼仿佛沁着水一般,软绵绵的,认真地看向季楚宴。
他的瞳仁如墨,一双桃花眼不显轻佻,目光向来都是清清浅浅的,只有沉浸在情欲中时才会扬起眼梢,蛊惑又勾人。
苏恬攥着那粒小小的扣子,满心欢喜,憋不住地摊开给他看:“呐,罚你一粒纽扣。
”衬衫上的第二粒纽扣,最接近心脏。
苏恬以前觉得这是故作玄虚的情话,但现在她心里却确确实实地为这一粒小东西而雀跃不已。
就像是被用作羁绊的证物,是一件他留给她的符。
一粒纽扣握在手心,不需要在特殊的日子或特别的时刻,她就会惦记他,也许还会梦见他,她对他的喜欢会在梦醒后的第二天又增加一点。
她沉浸在自己心花怒放的小角落里,之前被冻得可怜泛红的指节微微屈起,拢着那粒纽扣,垂着眼出。
季楚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即便在暖气房里待了这么久,她的手依旧是刺骨的凉。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尽力放缓了语气:“就这么宝贝吗,这粒纽扣。
”他让她“惩罚”自己,本已经做好准备要被她的粉拳捶打几下,没想到她只是从他的衬衫上顺走了一粒扣子。
“因为是你的纽扣啊。
”苏恬想也不想就答道。
因为第二粒纽扣是属于爱人的。
爱人,一仄一平,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藏着许多缠绵悱恻的情愫。
季楚宴把她暗自扬唇的样子尽收眼底,也忍不住笑:“扣子小偷,为什么只偷一颗”苏恬抬眸,目光里透着些许迷茫。
不过片刻,她便瞪大了眼睛,绯红的颜色像晚霞一般染透了雪白的耳尖——季楚宴居然在一粒一粒地,扯!扣!子!场面太过香艳,苏恬差点要伸手捂眼睛。
当然,她就算捂眼睛,也还是会从指缝里偷看的。
季楚宴的手指很修长,他按住纽扣发力的时候,手背的青筋把皮肤绷出一道道凸起的脊来。
最重要的是,他结实漂亮的身体曲线随着衬衫一点点敞开,也逐渐裸露在空气里。
虽然只是在夹缝里露出一线风光,但反倒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偏偏他还要用赤裸裸的眼盯着她看。
像一把冷焰火,让她血液发烫,却也让她发抖颤栗。
“悉数上交。
”季楚宴把扣子全部扯下之后,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将扣子全部塞到她的手心里。
他笑着看她,目光柔情脉脉。
当然,如果能够忽略他敞开衬衫下的裸露肌肤的话,这会是一个十分纯情的偶像剧画面。
苏恬显然定力不足,红着脸收下,又小声道:“你把扣子都弄混了,找不到哪一个才是第二颗了……”季楚宴微愣,随即又凑近一些,俯身,拉过她的手贴在胸口。
他的瞳色深深,声线略显沙哑:“现在,比起第二颗纽扣,你离我的心更近。
”掌心与他的胸膛紧贴,苏恬感受到他身体灼热的温度,触碰到他咚咚直跳的心脏节奏。
她失抬眸的瞬间,季楚宴俯身吻下来。
与之前那个绵长温柔的吻有所不同——这个吻是极富有侵略性的,染着情欲的色彩。
一边吻着,季楚宴的手掌还一边作乱,在她的腰臀上来回摩挲,沿着腰窝和薄薄的背一路向上,虚虚托住她的后颈,手指在凝脂般的肌肤上轻蹭逗弄。
“唔……痒……”苏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却像是投怀送抱一样靠进季楚宴的怀里,唇与唇贴合得更紧。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