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买新书的话会比较贵,而且读起来也很吃力,我那里有一些旧的参考书,假如你不介意别人使用过的话,我的可以借你,而且……上面有很多我作的笔记,这样你在使用时也比较清楚……
嗯?
要是再不清楚,我也可以亲自教你——
以为朱悠不接受他的提议,夏安丞急忙的解释,而愈解释脸就愈红。
倒不是朱悠不接受他的提议,而是夏安丞忽然提议的这个作为,让朱悠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不是怕自己怕得要死吗,怎幺突然间想要借书给自己?甚至还愿意亲自指导?
是他的脑子错乱了,还是自己的听觉发生障碍?朱悠百思不解。
﹁你说你要借我书?﹂他再一次确认,还要亲自教我?
然而愈问夏安丞就愈不确定。如果……你觉得很怪的话,那就算了——
嘿、我没说不要啊!假如你愿意借我的话我是很开心啦,不过你若是借我的话,那你自己要怎幺念书?
那些书我都已经看完了,所以借你不要紧……
对于夏安丞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朱悠仍是心存质疑,不过比较让他在意的是,在回程时的公车上,他们并肩而坐,夏安丞竟没有排斥。
这也算是他回报借伞的方式之一吗?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幺?
我让你感觉压力很大吗?朱悠想起上回同搭公车的那一次,夏安丞逃难似地逃下车子的仓皇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安丞疑惑地看着他,……怎幺会这幺问?
之前你闪我闪得那幺急,我以为你讨厌我!他试探地问。
我没有——
夏安丞连忙否认,就像急于摆脱别人冠于他莫须有的罪状般,很认真地澄清着:
我只是……不擅与人交谈而已,并不是针对你,也没有讨厌你。
跟人相处并不需要靠方法,你只要一个友好的动作,或是微笑的表情,自然就能够融入大家的话题里,况且你长得这幺俊俏,应该会有不少人找你攀谈吧!朱悠试着释出善意,提供一些自己的意见。
夏安丞沈默了半晌,像似在拼凑脑袋里零落的字句好让它能够完整的表达出来。
我是有遇过一些人曾主动来找我说话,我想好好地与他们交谈,可是他们却常常用别具深意的眼盯着我看,要不就对我的容貌评头论足,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我一点都不想跟谁友好……
被人欣赏是件好事,你应该更有自信一点,或者,脸部表情再柔和一些,这样才不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给人距离感又如何呢!
以为两人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交谈,谁晓得夏安丞不知又是哪根筋不对,友善的语气即刻变得冷硬起来,朱悠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
为什幺我非要摆出自己的脸去供人评论?为什幺我得要强迫自己去迎合那些我所不喜欢听的话?
如果一个人的脾气可以用天候来形容,那幺夏安丞现在的状况,正是名副其实的阴晴不定,说变天就变天。他霍然站起身,不愿再多言,笔直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错愕地看着夏安丞的情绪从平静到爆发,从温驯坐在自己身旁到狠狠甩身走开,朱悠一时之间尚来不及作任何反应,直到公车驶了一个阶段后靠边停站,夏安丞就这样毫无恋栈地跟着在此下车的人潮,慢慢地涌出车外。
搞什幺啊?
车上的乘客大约下去了一半,寂寥的冷清紧接着就递补了上来。
朱悠坐在原位看着窗外,思绪陷入一片胶着。
夏安丞那前前后后不用几分钟的情绪转变,着实让他傻眼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茫然也只是一下子,花时间去思考那种麻烦的事情,只会把自己的脑袋搞笨而已。于是他靠着椅背闭上双眼,彷彿藉此方可将刚才所发生之事、以及被惹恼的坏心情,给隔绝在那层薄薄的眼皮之外……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