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她习惯了这样不求善果,无谓彼此耗费生命。
就赌她情根未种,就赌她也茫然若迷,他单枪匹马,就要去劫岳缘感情的法场。可他大概没料到,受刑人戕伐自甘,情愿做这场屠戮的帮凶。
他随在她后面朝办公区走,心里五味杂陈。
走廊上巨大的落地窗一段段映出她的侧影,若说艳显得俗了些,清又太淡了些。岳缘无疑并不寡味,相反,她的侧脸锋利而脆弱。
他顿住脚步,渐渐落在她身后,看她的背影越发水落石出。
“哎,”程佚忍不住从背后叫住她。戒指被他攥在手心,发白的指尖在虎口刻出月牙状的凹痕。他笑嘻嘻地说:“我听见了何瑞言说,你叫我一起去容安做考察。没错吧?”
岳缘愕然,原来他是说这个吗?她心下不解,迟疑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茶水间,挑眉道:“时事新闻客户端。”
“全组上下除了你,没人那么讨厌我。凭道听途说来的,是不是也很准?”
“我没有讨厌你。”
“那有点喜欢?”
她听而不闻,偏过头啧了声,“何瑞言可以考虑不必午休了。”
那我可以理解成,你可能开始有点需要我吗?
岳缘扶着办公室门开关,在半开的门前站定没了动静。
程佚看着她笑,倾身接过她的手替她开门,甚至貌似好心劝她回:“怎么不进去?如果你还有不舍的话,我可以考虑进门喝杯茶。”
“哦...”岳缘精伶一乐:“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一种茶叫做不舍。”
像是前一秒刚刚如释重负,她一贯拿手漫不经心的笑侃,此刻竟也有几分慌促。
匆匆推着他的肩膀,不留情面地将人拒之门外。
在她毫不犹豫关上门的一刻,程佚嘴角分明还噙着笑。
眼却陡然失了光彩。
脸上的笑沉滞得太久了,变得有几分晦涩不明。
究竟一个人的一生需要领会多少种情绪才算成熟?
他转身背靠在她门外,无力仰起头。
谁说没有不舍呢。
他啊。
舍不得放弃,所以舍不得拆穿。舍不得被一语道破了,就面临终局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