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不认得几个,只知道天成卫和镇虏卫这边的商家来的不算很多,毕竟大家还在观风望色……张瀚击败范永斗之后,胜负已分,如果不是韩畦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可能这营门口的人流要多出十倍也差不多,有了一个盯着和裕升和张瀚的巡抚军门,除了少数人外恐怕无人看好张瀚,就连马人自己也觉得张瀚有些危险,只是因为商会的关系,另外心里隐隐的对张瀚的一些信任和期盼,加上马人感觉自己也欠了和裕升不小的人情……眼前的这辆四轮车就是十分明显的例证。
“马东主,枉驾光临就是足见诚意,又何必带这么多东西来。”
出来招待马人的是孙敬亭,两人都有功名,位置对等,孙敬亭穿着宝蓝色的直缀,人显得神采奕奕,他刚刚送走灵丘的李大用和马化先等人,接着又是马人等人过来,孙敬亭因此心情变得很好……东西倒是无所谓,左右是一些冻着的大鱼,猪肉,活鸡,米、面、一类的吃食为主,也有一些商人送了一些奇巧的物事给张瀚,那些被侍从局的人收了起来,留着给张瀚自己回来处置。
“些许微物,并不值得什么。”马人说了几句谦词后方道:“张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孙敬亭含笑道:“现在应该是在灵丘一带的恒山山脉之中。”
“听说去打俞士乾?”马人有些担忧的道:“其实张大人今年捕盗足三百人还多,就算巡抚挑毛病也不在这上头,打土匪再卖力,恐怕也于事无补啊。”
“大人自有考量。”孙敬亭笑道:“马前辈拭目以待便是。”
“嗯。”马人点头道:“以张大人之能,吾辈定然能看他高奏凯歌而回,但是巡抚,亦会拿他无可奈何!”
……
过年出兵,绝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张瀚和他身边的部下们却是士气高昂,并没有出现思乡和想着过年而导致的士气低落的现象。
这种情形,放在大明任何一个军镇都是绝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次的出兵,主要计划都是参谋司拟定,包括出兵的人数,带队的将领,各司局的配给……此次出兵的最要紧的地方就是没有马队,也没有携带太多辎重,甚至没有出动战兵队,长枪手的人数也很少,基本上来说,就是以火器队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少量的长枪手负责防御。
军队沿多个地方展开,往东北阴山山脉出动了两个半局的兵力,扫荡的是射塌天和一只虎,也扫荡当初周武留下来的残余。
另外出动三个半局的兵力,针对的主要目标就是俞士乾。
全军现在共有近十二个局,但出动人数只有一半左右,主要是把骑兵和全部重甲战兵还有长枪兵给留了下来。
军中只有少量的塘马和架梁,用来做小规模的侦察和通信。
拟定计划的是孙耀,他坚持土匪已经完全弃用骑兵,而且山高垒深,根本不可能由得骑兵展开,同时披铁甲的鸳鸯战兵小队虽然可以轻装,但估计土匪根本不太可能与他们阵战,既然如此,不如多携火器打放,以求最大震慑和杀伤。
张瀚对孙耀的计划是完全支持的态度,这样坚决的态度也压下了军中很多不赞同的声音,结果仗打到现在还算顺利,弓手们顺利的肃清了土匪的外围,这十来天打死的土匪总有百来十人,而且根据勇悍程度,估计被俞士乾撒在外围的皆是老兄弟要多些。
时过正午,张瀚倚在一块山石上吃着干粮,一边吃一边对身边的各人道:“李来宾那边打的也顺,也打死小一百了,那个射塌天,牛气的很,三天前的夜里李来宾和王一魁夜袭他的老营,直冲到他床前,掀开被窝,当场掏了出来。”
各人听的都是笑,朵儿吃的快,抹着嘴道:“这人杀了没有?”
张瀚笑道:“说要献俘给我,还没有杀。”
朵儿摇头不满,说道:“这帮家伙摆明了针对咱们和裕升,当场都宰光了多痛快,献什么俘。”
李从业道:“这话不对,若是多逮几个匪,当众斩,威慑力比直接杀了要大的多。”
张瀚赞道:“老李说的很是,可见李来宾第一司第一局的位子名至实归,至于朵儿,回去后还得多看书。”
朵儿苦着脸躲一边去了,众人都是笑起来,他们都坐在半山腰,四周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绵延不绝的山峦,从天成卫到灵丘这一带简直是太多的山,光是大型的因山而修筑的关隘就有好几个,从这里一路往东走下去,不远是往广灵的官道,有少数的平地,然后一直往东出紫荆关,出关之后,才是大片的河北平原地区。
张瀚已经吃完,这一次出征也算是他最辛苦的一回,不仅和士兵们一起爬山越岭,而且军中很少起火,大家每个人都得自己携带七天的行粮,然后相机由辎重后勤的人负责补充,好在事前做过一番水磨功夫,倒不怕有断粮之忧,只是完全谈不上享受了。
行粮都是晒干的干粮,一块就很顶饿,也加了盐和糖,一块下肚就很顶饱,另外也能基本上补充足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