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雨停之后,太阳重新出现在半空中,烈日之下地面很快被烘干,到处又是热浪蒸腾,人们都是汗流浃背。
明军开始搭建帐篷,远方还有几朵黑云,没准到了晚上就会再一次变成一场暴雨,趁着天气还好,赶紧弄妥住处是真的。
远方呈现出山脉的轮廓,距离太远,看的不怎么真切。
官道被简单的修补过,军队驻在道路两边的荒地里,少数的人和军官住在荒废的村落里头。虽然屋子破烂朽败,好歹比几十人挤在破帐篷里强的多。
相比较之下,居住在车营里的和裕升的人就要叫人眼红的多。
明军几十人挤一个破帐篷,和裕升的辎兵是十一人一个帐篷,宽大舒适,叫人羡慕。
在众人搭建帐篷时,和裕升的炊兵开始用炊车升火做饭,阵阵香气飘了过来。
明军眼珠子都红了,不少人气的牙齿痒痒。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晚餐就是几个干米做成的饭团子,经过蒸干晾晒,这种饭团子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出兵打仗时的行军军粮标配。
也有人身上有一些炒面,不过和后世用油和糖炒出来的不同,这时候的炒面可不是好吃的东西,口感干涩,还有些苦,有不少都是霉烂了的陈粮制成的。
地面有些地方被太阳晒干了,大半地方半干半湿,散着一阵阵泥水的腥气,搭好帐篷后不少人就脱了靴子躺下来,没有人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走动。
四周也没有可去的地方,到处是荒野,村落倾颓衰败,偶然可以见到一些躲在废墟中的身影,也是跟老鼠一样,一窜就没了踪影。
这些残存的百姓深知战场危险,不仅东虏会杀人,大明的官兵杀东虏未必有多厉害,一不小心,屠几个不开眼的百姓也只是捎带手的小事情,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更不会拿杀人的将士来申明军纪。
“各人都听好了,明日进盘山驿!”
一队骑兵在泥泞的烂泥地里驰过,甩了不少人一身的烂泥,因为不是普通的塘马,被甩了一身泥的人也不敢吭声,只在骑兵走后才低声叫骂。
“那一身银甲的小子是谁?”
“说是祖副将的外甥,这一次带他上战场长见识来了。”
“嘿,这小子生的不坏,白袍银甲,就是嫩了些。”
“嫩好啊,嘿嘿……”
“你他娘的要死,祖副将的外甥也敢瞎说八道!”
说酸话的一想起祖大寿的权势和祖家的势力,顿时也是住了口。
军中有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每天来来往往,确实有些惹厌。
在十三山驿之前是闾阳驿,然后是峰马岭驿,往右边是西平驿和盘山驿,盘山驿其实已经是十三山的山脚之下,与广宁城相隔不远,而峰马岭驿紧联大山和广宁卫城,近来祖大寿和满桂等各部骑兵都是在这些地方来回的与东虏交战,每天都有人受伤返回。
这一次很多伤兵都很幸运,因为有和裕升的轻便马车,不少受伤的将士得以被送到宁远去救治,很多人捡回了性命。
相比踏实能干的和裕升军人,白袍银甲的十来岁少年每天耀武扬威的在各处骑马游走,美其名曰也是参战,战后必定名声大起,不仅将士不服,就连很多中低官职的武官也并不服气。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也是得大舅哥的帮助,现在已经在辽西冒起,已经在军中任实职将领,很多人猜测,祖大寿因为几次败逃耽搁了进位总兵的时间,而他一力支持的吴襄人缘极好,擅长交际,将门出身又是武进士,前途不可限量,可能十年之内就会位至总兵……越是这样,人们对吴家父子的飞黄腾达就越不满了。
“各人少说废话,有功夫就躺着挺尸,多歇息。”一个把官武官隐约听到了一些,他对此并不反感,辽西是将门当道的地方,不管武官们多有能力,除非是有后台背景,不然的话注定会蹉跎一生。
就算强如毛文龙,也是年过五十才捞着去东江的机会,也是因为有一个当大官的亲戚帮忙,不然的话,以毛文龙在南方成长的经历,就算是辽西将门的世家出身,又有什么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