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一听说便立刻下令家人准备,务必要在今日出城,昌平距离京师不远,我想今晚京师城门关闭之前,一定要进入京师城中。”
“对,对!进了城就安全了。”
“唉,北虏凶恶的狠,至今各处还传着嘉靖年间那次北虏大掠各处,烧杀奸。淫之事,我辈饱读之士,宜早远避,将此处交给那些武夫吧。”
“也不能纯然交给武夫,总要有总督大人这样的文臣统率运筹,否则彼辈哪知大势战略。”
“无语多言,还是赶紧出城为要。”
“是的,赶紧离开为上算……当年北虏破潘家口,大掠各城,在下年幼,但当时之事历历在目,所以此番定要在北虏破口前带家人先走,纵是一场虚惊也不过就是白走一趟而已。”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一次的虏情,并没有人了解北虏的兵力,也并不会有人愤于北虏的嚣张和异族对本族的侵袭骚扰而愤而举兵,在大明,士绅拥有特权,但在此时绝不会有人将这特权化为对家国和民族的报效,一直到十几年后,天下崩坏,流贼与东虏时不时的威胁到更远的地方,那里的士绅没有京城这样的方圆五六十里的大城可以躲避,甚至家破国亡,那时候倒是有不少士绅起来练兵,将自家仆役家人编成团练,但到了那时已经晚了。
史从斌深知布匹生意越来越好做,但货源不足他也没有办法,临清那边有布,但价格反比京师要高些,京师吸纳的量大,而且都是大宗交易,竟争也激烈,价格反是比临清这样的中转城市要低不少,比之开封祥符更是低的多了,所以纵然是路途艰难,成本增加,史从斌也想再找稳定的货源供货,就算少赚些,也比手头无货可卖要好的多。
可惜在昌平数日,连跑了多家大的商号都是没有结果,可能是昌平距离京师太近,和裕升对祥符史家的禁令也传达到了这里……自上次的事后,史从斌对这样的结果也是很能接受,既然做了那样的事,被人反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兄,这是和裕升的分号?”
史从斌带出来的帮手堂弟史从德颇有几分呆气,毕竟是有童生的身份,经过县试和府试,奈何道试死活不过,蹉跎至今穷困潦倒,只能跟着史从斌出来学做生意,一年好歹能弄回家几十两银子,以童生的身份很难就馆,就算能当个塾师也是乡村塾师,一年封个六两的红包就算不错的出息了。
“正是。”史从斌心中忧愁的很,进货的货源没着落,出货也难,这样再折腾两回就只能彻底放弃,日后只能在河南京近做一些小买卖,那利润如何能与此前相比,可恨自己耳根子软,一时不合听了侄儿史可法的劝说,出头露面与和裕升为难,却忘了商人固然要依赖家族,亦不可不与官府周旋,然而在商言商,坏别的商行信誉也就等于坏了自己的信誉,从一个祥符数一数二的大布商,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其实也怨不得自己。
不过眼前和裕升的分号倒是颇有一些热闹可看,有很多正打算出城的士绅和商人都围在和裕升的分号之前,听着那个分号的掌柜在大声宣讲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