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道:“这种事情,臣怎么可以瞎猜?对同一件事情,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
“高大全讲,在邕州军里,是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邕州的军法虽然比禁军来得宽松,却轻意没有人敢以身试法。不像禁军这样上下视军法如儿戏。”
徐平不由笑了,对赵祯道:“高大全这话,也对也不对。邕州军法不是不严,只是不如禁军这样重而已。正是因为禁军军法不严,所以才用重典,而邕州军里凡有犯法的事,必定会依法处置,所以看起来刑罚轻了许多。违法必究,所以刑罚不必多重。”
赵祯又叹了口气:“禁军军法,不可谓不重,‘五杀’‘十杀’,还要如何?但此次上下相护,甚至于用军卒性命顶罪,视人命如儿戏,委实让朕心寒!”
赵祯道:“桑怿原是开封府进士,虽然落第,终究读过诗书,不是寻常武夫可比。朕想从邕州军里选几千人,别为一军,隶殿前司之下,由桑怿回朝为主将。你觉得如何?”
徐平道:“桑怿忠诚可靠,勇力过人,特别是临敌不惧,头脑清醒,非常难得。他回朝入禁军历练自然是好事,不过选邕州军入京,臣不敢妄度圣意。禁军不用南人是惯例,如果选了这么几千人回来,只怕难免受排挤,而且水服水土。”
“没有什么不服水土的事!你当年军里最多的是福建人,那里一年出多少进士,也没听说哪个不服水土在北方做不了官!这次选邕州军入京,编伍不必学现在的禁军,还是按你当年在邕州时的办法来。到底是要看一看,他们跟现在的禁军有什么不一样!”
徐平这才明白赵祯的意思,看来这次禁军出的事情真刺激到他了,终于下定决心,吸收邕州军的经验。只调几个人回来已经没有多大的意思,真要看出差别来,只能整建制地调他们入京。本来以破交趾的军功,这种事情早就应该做了。
禁军里有契丹直,有归明渤海,有吐谷浑小底,有夏州厅子,都是打了胜仗后吸收的异族军队。破了交趾,为了彰响武功,按例应该有交趾人选进禁军的,更不要说立下军功的邕州军。只是由于被三衙将领阻挠,先说交趾小邦,南部蕃国跟北方强敌不能比,打破交趾算不上什么大功,又说南人的身体不行,只怕很难挑出几个符合兵样的来,让这些人入禁军会成为笑话。总之一句话,打败交趾没什么了不起的,南人更加当不了禁军。
有皇城司的密报,赵祯对禁军里情况比徐平知道得多得多,也更加急迫。他可以对禁军不能打仗不当一回事,但成了京城的一个大毒瘤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