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可有问题了。”陈海阳提问,“现在是海军战斗中捕获的船只移交给计委统一处置的,以后要全部交给海事法院?”
“当然不是,移交给海事法院的是在执法行动中捕获的船只,比如在清剿海盗,缉私之类的行动中。”
“这个不好界定。比如缉私,这个好说。剿匪之类的治安行动,郑芝龙、刘香也是海盗,但是对这些人作战就不能说是治安执法行动了吧?象郑芝龙这样的巨无霸,我们得用倾国之力去对付才行。”
马甲一时语塞。这个界定原本并不困难。但是穿越集团现在本身的地位并不分明。使得定义战争和执法行动变得困难起来了。
“先不要打岔,让马甲说完。最后再讨论。”文徳嗣说。
第二条是在海上捕获的人员,包括海盗、非法捕鱼人员、走私分子之类的人物,必须由海事法院审判判决之后再进行处理。过去穿越集团秉承不管谁抓到的俘虏,都归内务委员会统一处置。
“还有审判问题怕也不好解决。”冉耀慢腾腾的代表内务委员会发言了,“还是刚才扯到的海盗定义问题。”
多数执委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引入司法体系的时候。一旦建立起了司法制度,很多事情处理就复杂化了。本来抓到一个土匪,捕获一个窃贼,直接由警察总部判决送劳改队就完事了,处理起来防备快捷。一旦搞了司法体系,就牵扯到证据搜集、起诉、判决之类的事情,即使他们不玩什么公诉、辩护之类的花活,仅仅是例行公事的走个形式,过完全套程序还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未免效率不高。
邬徳却很赞同:
“我赞同从海事法院开始,逐步健全我们的司法制度。这是我们民政体系的根本!”
随着他们控制下的百姓越来越多,司法事务也逐渐增加,刑事案件,民事纠纷一样都不缺。如果说之治安和刑事案件好歹有部草草拟定的《治安法》可用,算有法可依,处理起来相对便捷之外,民事上的纠纷则完全毫无章法可循。邬德现在每天都要处理属下百姓的民事纠纷。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不算,他还不懂法律,更不用复杂晦涩的民法了。现在搞得判决完全以他自己的好恶和对公正的理解来进行判决,虽然力求公正,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民事纠纷有它的复杂性,又牵涉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与百姓的切身利益有极大的关系。邬德觉得总是这样对付着下去总不是事情。就多次上书执委会,要求搞民事法院系统。执委会觉得多此一举,一直没同意。只是把学法学的人给他派去了几个帮忙。
“我也赞成现在开始慢慢进行司法体系的建设。”发言的使东门吹雨。他主管东门市的交易,也时而要处理商业纠纷。邬德的困惑他也有。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执委会决定:海事法院的裁决权限不包括海盗案件。凡是牵涉到海盗的案件的审理和裁决依然归属警察总部处理。并且以海事法院的运作作为司法体制的试点,以后再逐步推行到民事和刑事上。
这个决定虽然让马甲稍微有些失望,但是海事法院的大部分权限还是得到了批准。也算差强人意。不过马甲还是得到了一个主要的权力:就是执委会明确确定:一切海上治安及战争行动获得的船只必须经过海事法院的裁决才能最终交由计委处置。这个规定也包含了俘获船只上的全部物品。
换而言之,计委现在依然要对战利品进行清点造册,但是在海事法院没有出具判决文书之前,无权自行处置和分派。
“督公,马甲这小子很不地道啊。”会议散后,有人在计委主任的办公室里悄声说,“没有督公你的全力支持,海事法院今天根本就通不过去的,马甲居然一开口就抢走战利品的处置权”
“再怎么处置,最后还是要到计委来的,分配的权限依然是在计委嘛。”
“我就搞不明白了,这种把战利品都到海事法院去转一圈再分派的方式,和直接由计委接受分派有什么区别?徒然多道手续,完全是多此一举!”
“区别是有的。我们是贯彻依法治国的精神么。”马千瞩当然知道这种看似无意义的手段实际上就是追求所谓的“程序合法性”。本质上的思路就是逐步以法律来取代行政命令。
正如这世界上的许多政权,虽然根本和国民毫不相干,也同样需要一套复杂的代议制机构,搞搞选举,弄些议员出来。就算是俺们中国的古代王朝更替,明明是兵强马壮者为之,也得闹个受命于天的套路。虽然和法律不相干,追求程序正义的思路是一样的。
不过马千瞩对这事也不太高兴――被夺走一部分管辖权谁也不会觉得愉快。原本他打算在执委会会议上提出异议,但是转念一想,虽然在海上战利品处理环节上多了一道手续,但是具体的经办部门没有变化,战利品的最终分配权不变。海事法院是个空架子,只是块牌子而已,现阶段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也就是盖章出个判决文件罢了。是个掣肘,问题却不大。
“海事法院这个体系要搞,而且要搞得比较正规。”马千瞩深思熟虑的一番,决定在这个问题上退让一步,毕竟他已经通过这次海事法院的讨论,成功的在海上力量部里做下了海岸警备队这个伏笔,而且海上战利品处置权的剥离,也减轻了海军在争夺战利品上对计委的压力。
送走了这位“打抱不平”的客人。马千瞩在想既然同意了设立海事法院,就要体现自己是完全尊重“依法治国”的精神,还是要照章办事。他把侯闻永叫来,要他把这次战斗中缴获的各类战利品的清单移交了过去。
“别忘记拿回执。”他关照了一声。
马甲这边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博铺的海关大楼――严格的说是小楼,三层砖木结构,还有一个标志性的钟楼,当然上面眼下并没有大钟。
“马甲,你这是有什么喜事啊?”季安从他的脸色上发觉了异样。
“的确有喜事,不仅是我的,也有你的。”
于是就把执委会设立海事法院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这下我算是干回本专业了!”
季安恍然大悟,所谓“不仅是我的,也有你的”,意思就是说以后海关的关长头衔十有八九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海关关长虽然是二级头目,但是好歹也是部门负责人,可以参加执委会的会议。比起现在这样的常务副关长可强多了。
马甲在海关大楼里选了一间办公室作为海事法院的办公场所兼法庭。眼下估计也没什么案件可以审理,先徒具形式再说。
趁热打铁,先搭架子拉班底,造成既成事实,这是国人最擅长的一手。马甲也不例外。
马甲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当即在周洞天那里印刷了一批海事法院抬头的空白公文纸,请他刻了个大号的公章:图案自然是老掉牙的海水纹加天秤。他又加上一对中国特色的飞鱼纹。在空白的公文纸盖了又盖。觉得这个比海关那个好看多了。又到邬徳那里选了个写字写得漂亮端正的土著当文书。正式行文给各部门,宣告本单位已经成立。
申请增加穿越众人员编制的文件被打了回票,邬徳虽然认为司法工作很要紧,但是并不认为现在是加编制的时候,所以要他先“坚持坚持”,“利用好海关现有的人力”。
“海关现有的人力?”马甲想海关现有的穿越众就是季安,此人是报关员出身,干海关还凑合,要他搞海事法院未免有些为难。看来还是得劳动“法学俱乐部”的人了。
很快从各处都送来了他需要的文件资料。马甲最关心的是计委的缴获战利品清单。收到马千瞩送来的俘获船只和战利品的清单之后,他仔细的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