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凉站在本连的右侧,他的耳朵几乎被枪炮声震聋了。他看到连长――不顾死活的干脆跳到了矮墙上,挥舞着手里的指挥刀吼叫着,声音几乎压住了全连排枪的射击声。这时候五六支羽箭从烟雾中射了出来,其中一支射中了连长,他哼了一声就从土堤上摔了下去,顷刻就被官兵砍去了首级。
士兵们惊呆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开枪。田凉吃惊的指挥刀都差点落到了地上――连长这个一贯军事训练考核都名列前茅,敢打敢冲的人就这样死了!
“快,田少尉,该你上了!”连司务长看到田凉还在发呆,赶紧把他连推带搡的弄到连旗下。
田凉一时间差点连喊的口令都忘记了。发现本营有连长阵亡赶紧跑过了督战的游老虎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发什么楞!开枪!”
田凉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指挥刀猛得往下一劈。
“齐射!放!”
一阵海风吹来,将浓厚的硝烟吹散开。一道红色火蛇沿着土堤翻飞着,到了壕沟边正在放箭填沟的士兵们在左右两翼的火力夹射下纷纷栽倒在壕沟里,但是第二批人又涌了过来。
付三思注意端着sks步枪,一边注意着整个营的状况,一边不时拿起枪射击几发子弹。他专打壕沟边的军官和弓箭手这样的投射兵。他的枪法很准,而且射击的时候不受外界影响,基本上是一枪一个。
眼看着壕沟有几段已经被尸体和沙包填满,愈来愈多的明军涌到了寨墙下,尽管他们避开了正面的火力,但是从另一面斜面发射的步枪火力依然将他们成批的击倒。
然而随着大量弓箭手和火器手冲到壕沟旁进行掩护射击,土堤上的伤亡也增加了。付三思感到时机已到,从手边拿起一个手榴弹,拉环投弹一气呵成。
“投弹!”他在手榴弹出手的同时大声命令着。
“投弹!投弹!”一叠声的命令在土堤上传递着。正在射箭和填沟的士兵们只看到土堤上丢下许多小铁疙瘩。
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爆炸着,尽管装填黑火药的手榴弹杀伤效果一般,但是许多手榴弹一起投掷的威力和声势还是很惊人的。接着又是第二排第三排手榴弹不断的投下,这个距离上霰弹已经不能发挥作用,只能向纵深发射。手榴弹成了最好的武器。拥挤在壕沟旁,土堤下的官军士兵在手榴弹雨下几乎毫无躲藏之处,纷纷倒毙。
前一批人还没有倒下,后一批人已经在将领们的驱赶下涌了过来,士兵们一批又一批倒毙在凸角堡之间的空地上,土堤上的每次排射都如同一把镰刀迅速的收割掉一批人的性命。烟雾笼罩着土堤,远处的人只能看到步枪和火炮发射时的火光。
土堤上的伤亡愈来愈多了,许多步兵中了箭和三眼铳发射的铁子,卫生员不断的拉走倒下的伤亡者。土堤上的步兵阵线开始薄弱起来了,火力也随之稀疏。
第一批官兵趁着火力开始稀疏,已经拔掉砍掉了斜插在土坡上的标准竹签,虽然他们不断有人中枪滚落下去,但是后面的人依然一批一批的涌来。已经用梯子或者干脆就是手足并用的的爬了上来,他们立刻被步兵的刺刀解决了,但是爬上的人愈来愈多了,有的三眼铳手也爬了上来,发射完之后就用这沉重的铁器当铁棍用,许多冲寨的官兵边爬边向土堤上投掷燃烧的火罐,这种陶瓷火罐尽管不能爆炸,但是落地之后的火焰和烟雾也造成了防守者一定的混乱。步兵们开始被逼得步步后退,阵脚大乱。一个把总猛得跳上土堤,他的长刀一刀砍断了一名步兵的步枪,将他刺倒。随后又砍倒了另一个扑上来的步兵。两个拿着长矛扑上来的民兵在他挥刀乱砍的气势下居然连连后退。眼看着他身后上来的官兵愈来愈多,把总的胆气愈发壮,猛冲几步,将已经溃不成军的民兵逼退,伸手就将一面军旗插到了土堤之上。城上城下的明军士气大振,同时发出一阵激烈的嚎叫声,舍生忘死的冲向这里,眼看着就要在土堤上打开一个突破口。原本还拿着民版半自动m14的一枪一个过瘾的林深河大呼一声,手中拿着上了刺刀的m14冲了过来,眼看双方就要近身格斗,只见他往旁一闪,大喊:“放!”
他身后的一挺装在手推车上的打字机立刻发出巨大的吼叫声,密集***的铅弹将所有爬上土堤的官兵一扫而空,一个人的脑袋当即被打碎,一个被铅弹撕成了几快。侥幸没被击中的也连滚带爬的从土堤上逃了下去。
到处都出现了突破口,但是民兵和各营的预备队不断的封闭突破口,将突破防御占领土堤的官兵打下去,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地步:一边是正在进行白刃战斗殊死较量的人群,一边炮火和排枪还在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光和浓烟。
田凉所在的地方正是一个突破口是王道济的家丁和亲兵击中全力猛扑的地方。他临时指挥的连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的人。官兵乘机爬上了土堤展开了白刃交手。他的指挥刀在激战中不知道掉了哪里去,左轮手枪打完子弹之后来不及装填一个官兵就朝他冲来,情急之下他把左轮枪猛得摔到了对方的脸上,顺手捡起一根三眼火铳轮了起来兜头一下打得敌人脑浆迸裂。
他来不及再找武器,官兵们已经涌到了他的面前,生死关头他的军事条令已经忘得精光,只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欲望,挥舞着这个沉重的铁家伙左右开弓猛砸了过去,当者披靡。这时候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大腿,田凉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土堤的尸堆里了。一个官兵见他腰里挂着刀鞘,知道是个官,跳过去挥舞着腰刀就要砍下他的脑袋,但是立刻被后面涌来挽救自己代理连长的步兵们用刺刀刺死了。双方在田凉倒下去的地方进行着来回的搏杀。
指挥台上的参谋人员们开始沉不住气了,眼看着敌人愈来愈多的登上土堤开始了白刃战斗――有的战斗就在大炮旁展开。
“投入预备队吧。”朱全兴亲自跑来请战
“再等一会,还坚持的住。”何鸣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土堤上的每一处突破口。不错,官兵在很多地方登上了土堤,但是每个缺口都有伏波军和民兵在接战,他深信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是能够击退这不多的官兵。
游老虎在战斗中充分发挥了他被人称作“一根筋”的作用,他带着一种快乐的吼叫声冲入一个个突破口,毫无章法的用边军长刀乱砍,在大量砍杀官兵的同时差点把自己的脑袋砍掉,但是他的疯狂劲带动了一大批民兵和步兵的士气,他们一涌而上跟随着他猛砍猛冲,一个又一个突破口的进行封闭。事实证明,官兵对一对一的白刃战的坚决性远不如伏波军训练有素的步兵。经常发生三五个步兵用刺刀就把一群官兵打退的战例。
午后2点的时候,尽管王道济不顾伤亡的一次又一次的组织人马猛攻,但是士兵们在壕沟旁中炮着弹,死伤很多。土堤上的防御也渐渐形成了弹性。民兵填补了伤亡步兵的空白,用长矛将勉强爬上土堤的官兵戳下去,打字机在封闭突破口的战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种可怕的连发怪物彻底的摧毁了任何企图占据土堤上的突破口的决心,如雨点般倾泻的铅弹将涌进来的官兵一扫而空。而火炮的射击又将后续人马不时的截断,登上土堤的官兵得不到及时的增援,无法打开突破口而被逐一赶了下来。
王道济还在呼喊着登寨,这时候米尼步枪的子弹击中了他。他摇晃了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士兵们终于再也无法坚持,发出一声呼啸往后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