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吴佲将扇子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这经济之道果然有趣!澳洲人诚不欺我!”
张毓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经济之道”什么的他是不懂的,但是看得出吴学长对此也没锦囊妙计。
正当他灰心丧气之余,吴佲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这大世界不是正在招商吗?我看你们干脆将店铺搬到大世界去如何?既是澳洲人的地盘,那些陋规杂捐都可以不缴了,岂不美哉!”
张毓哭笑不得:“学长,您刚才都说了:谁会为块核桃酥跑到城外去买。咱们这种小铺做得就是几条街的街坊邻居的买卖。搬到大世界去,这些老生意就都黄了……”他见此知道吴佲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便颓然道:“我再寻人去打听打听。”
“你莫要着急。”吴佲道,“正好,我有一位好友,新从临高来不久。不如我带你去见他。他久居临高,澳洲人的情形最清楚不过。”
“如是甚好!” 张毓一躬到底,“请学长速速带小弟去。”
吴佲是个热心肠,当下向学里告假一声,领着张毓往黄禀坤的下处去。
黄禀坤听了张毓的话,长叹一声,道:“果不其然!髡贼的魔掌还是伸到广州府来了!”
这“某某的魔掌”是澳洲人惯用的修辞,黄禀坤耳渲目染,也跟着学会了。
“黄兄……”吴佲开口道,朝着他使眼色:这位小兄弟正着急呢,您来就别长吁短叹了。
“若说茶食店,临高是有得。”黄禀坤道,“核桃酥,倒是未曾见过。”他顿了顿,“不过我素来不好此物,或许有之,我未亲见……”
张毓都快哭出来了:这算什么回答。
黄禀坤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这位小兄弟也不用焦急。髡贼做事,向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你顺着他,总会留有余地。我看这次大约也是这样。”
“此话怎讲?”
“以我之所见所闻,髡贼最厌小作坊的生意。什么都要汇聚成大的工场。所以此次他们若是也要开茶食店,必然要开一个大大的茶食工场……”
张毓的脸都白了。这大大的茶食工厂什么样子他想不出来,不过市面上若是一下多了许许多多的核桃酥,非杀价杀得血本无归不可――他家可承受不起。
“……不过他们向来给百姓留一条活路。到时候,大约又会搞什么‘合作社’,要你们加入‘联营’,再分你们几小股,要你们去工场做工。别得不说,养活一家人衣食无忧大约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吞并!”张毓叫道,“我家可是百年老铺啊,金字招牌,怎么可能去参加什么‘联营’?”
黄禀坤看着张毓悲哀的摇摇头:“小兄弟,你不知道髡贼手段的狠毒啊。我虽没吃过你家的核桃酥,不过髡贼只要想做,决计不会比你家做得差――大约还要远远胜之,价钱最多一样,你有什么法子?”
“如此说来,只要垂首候死了?”张毓的脸刷白,他已经想起了那个在相公堂子里卖笑的前同窗了。
吴佲见他神色颓唐,知道此事对他关系极大,心道与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不如干脆来个直接些的法子。便道:
“你莫要着急,既然澳洲人如今正在招商,不如明日你我一起去大世界看看如何?澳洲人有没有茶食店,做不做核桃酥,当面一问便知。比你这样无端的干着急岂不是强些。”
张毓一想也只有如此了,灰心丧气道:“这样也好。”
黄禀坤心中很是不忍,说道:“总算髡贼还有些良心,不至于赶尽杀绝。这样罢,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有没有真髡,我也会说几句澳洲髡话,可以当面问个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