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文阑书院并非官学,所以学生是否真得是生员并不重要。但是,文阑书院素来以“文章科举”著称,就算是富家贵人,子弟实在不成器考不出个秀才,起码也要弄个监生的名义才好入学来念书。象这样什么也没有就来得,在书院里可是很少见的。
“这个荀三生虽然入了学,却从来不到学里念书,不过三节来领钱米物件倒是一趟不落。看他的样貌言行,也不是个读书种子。”掌事的说道。
“这个推荐他入学的大门槛是哪一家,您老知道吗?”
“说来这来头可大了。”掌院说,“是钟艾教钟老爷――本院的院董之一。”
这下引起了李镇国的兴趣,钟老爷在广州的缙绅中虽然只能算是一流的尾巴。居然会莫名其妙的推荐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书院,这荀三生是什么来头?
掌院说这位荀三生在书院纯粹是挂个名。平日里除了三节来领取书院的钱米物件之外,并不来念书。人虽然其貌不扬,倒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至于这位王栋。掌院就摇头了,只说是“浮浪子弟”,“朽木不可雕”。掌院对他所知不多,说他来念书纯粹是消磨时间,在书院里亦是去留随意。只是常在书院里勾引无知俊美学子。有些人贪图他的银钱享用,让他颇得手了几个,时时还有争风吃醋的事,弄得书院里乌烟瘴气。
“说起来这样的学生,我们书院是绝不能容他的,只是掌事的史师爷非要他不可,这才容他在书院里胡闹,唉!真是斯文扫地!”
从掌院的表情看,对史题第挟制书院的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李镇国从书院出来,又赶到了钟宅,钟老爷说这位荀三生的确是他荐到书院的,其实是他家的师爷――荐到书院里就是为了拿一份钱粮。这样的事情,院董们都是心照不宣的。
至于荀三生的去向,钟老爷说最近外面很乱,乡下的庄子里人心不安,前几天他就派荀师爷到乡下去了。
至于书院发得鞋子,他自然是没有印象了。不过鞋子应该是荀师爷自己穿得――“他老婆死了,没人给他做鞋。现成的鞋子能不穿么?”
这边乌项提审史题第也得到了重要讯息,原来这王栋颇有来头,乃是“沟王”家的少爷。
原来这王栋便是刘翔想找的工役头子王大鸟的儿子。他家因为世袭清淤通沟的工作,手里掌握有“沟图”,便得了“沟王”的绰号。
王大鸟在刘翔入城之后不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儿子也跟着人间蒸发,只剩下女眷和仆役在家。任警察局在广州城里城外画影图形明察暗访,还是一根毫毛都没找到。
想不到这案子居然会扯到王大鸟的身上!李镇国回来,两人将情况一对,觉得王栋这边的疑点较大。李镇国这时候提出了一个假设:死者是王大鸟!
无论从年龄还是体形来看,死者和王大鸟都很相似。
乌项却不太敢肯定,因为资料说上王大鸟只是府衙工房辖下的一个世袭工头,专管清沟挖淤――在衙门的衙役体系里,他的等级是最低的。只是个工头,也要下力干活的,然而死者身形富态,身上肌肉不发达,四肢都无老茧,皮肤也是细腻白嫩……怎么看都是个生活适意的有钱老财。
“这乌队长你可就有所不知了。他这个工头家里可有钱的紧。”高重九听了他们的对话,插话说王家有沟图在手,从来都是不管具体的施工的,都是叫手下的徒子徒孙去开沟――王家的历代家主虽然位份卑微,家里的私财可不少。
“……我觉得死者的确有可能是王大鸟,体形真得很像――现在又有鞋子作为证据。”
“他家里既然有钱,为什么穿这么劣质的鞋?”
“这不奇怪,”高重九说,“王大鸟这个人平时挺吝啬,就是在女人和儿子身上肯花钱。吃穿倒不算考究。”
“假定死者的确是他,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割掉他的脑袋和生殖器?”乌项说,“他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沟图,凶手杀了人抢到手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冒着风险做后面那一系列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