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递上了自己的名刺。
军卒有些傲慢地扫了张巡一眼,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你先候着,大都督军务繁忙,有没有时间见你,还要另说。”
所谓宰相家丁七品官,张瑄这个当朝权臣的看门军卒,心里的底气自然也很足。张瑄的大都督府往来者不是朝廷重臣就是皇室中人,就连监国太子都是府中常客,这军卒怎么会将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张巡暗暗皱了皱眉,却默然点头,转身等候在一旁。
张巡是开元末的进士,天宝年间被调任河北清河县令。在清河任上政绩斐然,此番任期满回京接受朝廷调配。
按照朝廷的潜规则,卸任的地方官要想获得升迁或者高位,必须要拜谒当朝重臣,以求荐拔。如若不然,就会长期被冷处理,挂在京师迟迟不能安置。
张巡不图高官厚禄,但却想做事,这样干呆在京城,也不是个事儿。
很多同僚和同年劝他去杨国忠那里活动一下,张巡犹豫了一下,也去了,但是没有送礼。一则是不愿意谄媚权贵,二则也是囊中羞涩。
不带礼物,杨国忠根本就没有见他,直接让家奴把他给轰出门来。
张巡在杨国忠那里吃了闭门羹,得了羞辱,犹豫再三,又决定来张瑄这里碰碰运气。张瑄的名头,他在任上就有所耳闻,而来京城的这段日子,更是如雷贯耳。
望着军卒慢吞吞向府中行去的背影,张巡暗暗一叹,心里也冷了下来,不抱多少希望了。
……
……
张瑄一大早就醒了,不过,并没起身,而是跟崔颖欢好了一回。
崔颖知道自家夫君即将离开长安,此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聚,所以就敞开心扉尽情地迎合张瑄。两人情浓蜜意之际,自然就有些动静。
如烟和如玉一早恭候在卧房门口,准备随时伺候张瑄和崔颖起身,却不料听了一幕活春宫,俏脸绯红,垂着首扯着衣襟站在那里,肩头都有些颤抖。
欢好完毕,张瑄爱抚着躺在自己怀里幸福地成了一滩香泥的崔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崔颖吃了一惊,羞红着脸颤声道,“郎君,已是白昼——还是晚间再让奴家服侍郎君吧。”
这白昼宣淫的事儿,对于崔颖来说确实是一道心理障碍。可张瑄却怎么会顾忌这些。
张瑄嘿嘿笑着,那双手轻轻地在崔颖身上游走,崔颖的身子本就非常敏感,哪里能经得起这般挑逗,不多时就媚眼如丝娇喘吁吁,陷入了迷离状态。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张瑄皱了皱眉。
旋即,传来了如烟那恭谨的脆生生的甜美声音:“公子爷,府门外有个卸任的邢州清河县令张巡求见!”
好事被打断,张瑄没好气地沉声道,“谁也不见——”
但张瑄马上就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高声喊道,“如烟,是谁求见?”
“邢州清河县令张巡求见!”如烟大声道。
张瑄面露狂喜之色,他霍然起身来,崔颖吓了一跳,面带红霞柔声道,“郎君,何故如此——”
张瑄哈哈大笑着,俯身在崔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匆匆道,“颖儿,这人很重要,我去见见此人!”
“如烟如玉,进来帮我更衣。”
如烟如玉赶紧进门来,帮张瑄穿衣整冠,还没有收拾利索,张瑄就跳下床榻来,匆匆套上靴子,往外跑去。
如烟心里发急,喊道,“公子爷,靴子穿反了……”
“公子爷,还没洗漱净面!”
张瑄跑到半路,才意识到靴子穿反了。
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这张巡对他来说太重要,他正想着该怎么想个法子把此人调到自己麾下,不成想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张巡在历史上不算多出名,但在安史之乱中,他却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历史人物。
至德二载,安庆绪派部将尹子琦率同罗、突厥、奚等部族精锐兵力与杨朝宗合,共十几万人,进攻睢阳。面对强敌,张巡固守不降,士气不衰,坚持了大半年才被敌军攻克城池,英勇殉国。
这不仅是一个忠臣,还是一个能将。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两员名声不显的猛将,雷万春和南霁云。
对于张瑄来说,他目前帐下缺的就是张巡这种忠勇兼备文武皆能的人才。这样的人才送上门来,他焉能不狂喜万分倒履相迎?
张瑄跑到了大门口,张望着,他一眼就望见了张巡。
张巡目光瞥来,见张瑄倒穿官靴,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