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是知道的。但是,他难以相信淩谦会说出这种让他伤心、受辱的话。
淩卫花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了一些。
他仔细地回忆著淩谦醒来后的种种怪言行,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淩涵说复制人等於另一个人,这个淩谦醒来后不再爱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刚才淩谦在床上压住他,说要吻他时,淩卫确实感觉到了,那是淩谦真切的渴望,那才是真正的,曾经很爱很爱他的淩谦,虽然他后来粗暴无礼地说出那种话。
淩卫在房间里踱步,从前那种如身在迷雾中的感觉又来了。
有隐形的,拨不开的藤蔓,缠住了他,让他痛苦。
他忽然停下脚步,走到桌前,把桌上那一叠需要做功课的书拨散,从里面拿出一本,审视著它的封面。
封面图是一个代表医疗的白底红十字,书名是军方医疗体系总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因为噩梦的问题,在基地医疗大楼里,接受过艾尔洛森为期三天的封闭式治疗。
淩卫拿过通讯器,发出了一道加密讯息。
“麦克你好,我是淩卫。淩谦苏醒后,出现了不少状况,除了性情改变外,据他本人说,还有头疼、心烦、呕吐等症状。这是否和他的新身体有关是否需要接受适当的心理调适治疗请你以医生立场,给予建议。只要对淩谦有益,我将竭尽所能配合。”
第十四章 海风习习。
沙滩上美女成群,身上著大半的肌肤,做著日光浴。
在异国风情的小木屋的露台上,麦克坐在原木长桌旁,看著美丽的女伴忙里忙外,正为他准备著奢华的下午茶。
嘀嘀
麦克拿起桌上的通讯器,瞄了一眼讯息来源,看见了淩谦的代码。
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因为哪桩破事,有完没完啊
麦克根本就不想打开看具体内容,反正就是我感到我不对劲之类的话。
对啊,你当然会不舒服,每个被限制介入的病人,事后都会觉得自己不对劲,你现在就是一条被黑布蒙住了眼睛的小狗狗,你不舒服这就对了这是你妈叫我干的
如果这样回答淩谦,估计自己以后在军部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麦克都要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申请退役了。
“你又要去忙公事了吗亲爱的。”听见通讯器声音的女伴在问。
“不,亲爱的。”
“公事不要紧吗”
“没有公事啊。”
不到几分钟,通讯器又响起来了。
麦克拿起来,这次是淩卫的代码。
很好将军大人,你总算不是太后知后觉。
是你妈叫我干的
“你真是太忙了,才坐了一会,这东西就已经响了四次。我真担心你又要不打招呼地消失,一走就大半年。”女伴跑过来,不安地撒娇。
“亲爱的,你放心吧,我这次起码要待一个月,我和上司请好假了,雷打不动。”麦克亲了美女的脸颊一口,拍拍她翘挺的臀。
是的,四次。
因为现在连淩夫人也开始著急了,发了讯息过来问,淩谦说他不舒服,这孩子是不是有什麼问题呢
是的,尊敬的夫人。
你的孩子被限制介入了,就像吃饭时舌头上夹了一个鳄鱼夹,你说他怎麼会舒服
早和你说了后果的嘛
真是的,干嘛都来问我你们一家四口,隐瞒的隐瞒,乱搞的乱搞,我只是尽忠职守的医生啊
我要申请加退休金
“你不打开看吗”
“没什麼好看的,都是一些无聊的会议报告。”
女伴探头看看,军部通讯器上显示的都是代码,没有输入密码开启,一个字也看不懂。
“可是这东西一直在响啊。”
“对啊,这讨厌的东西。这样吧,我们处决它好了。”麦克站起来,抡起手臂,用力一扔。
通讯器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度,远远地掉进海里。
“啊”女人发出一声惊叫,“你疯了你不是说那个通讯器很贵吗”
“烫手山芋还是丢了好。得快乐时且快乐,是我的人生哲学。再说,过了这个月的美妙假期,我恐怕就要惨了。”
“为什麼”
麦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把美人搂在怀里,轻点著她的鼻子,语重心长,沉重无比地说,“永远记住,永远,永远,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
淩谦最终还是在当天下午离开了,淩夫人亲自把他送出大门,她不知道内情,以为孩子是自愿到椰林星休假,想著那个盛产钻石果的星球环境优美,空气新鲜,只要有钱就可以尽享一切豪华设施,对淩谦来说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在送别时脸上洋溢著微笑,叮嘱了数不清的话。
淩卫在露台上望著淩谦和妈妈话别,然后弯腰钻进悬浮车。
他不确定淩谦有没有发现自己,有那麼一霎,淩卫感觉淩谦的视线迅速地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下,可那太快速了,也许淩谦只是和妈妈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晃了晃眼。
吻你真是够恶心的,本少爷忍不住都要吐了
伤人的话像一根针似的扎在心上,淩卫试图去忽略它,可有的东西并不是靠意志就能消除的,他是个军人,可以忍受伤痛,却无法埋没那股令人不安的悲哀。
看著悬浮车升空后平稳迅速地消失在远处,淩卫再一次想起了淩谦曾经的笑脸。
那个每次自己进门后,都会活泼泼地朝自己扑过来,为了要接吻而提出各种理由,像不肯满足的小野狼一样狠狠拥抱自己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淩涵说那个不是淩谦,只是复制人。
淩卫却无法动摇心底的认定。
因为,如果他不是淩谦,如果淩谦再也不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