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樶…薪…發…吥………但母亲一直希望我将来能做一个受人爱戴的君主,所以她实为我的‘太傅’。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教我读一些新的简书,就像今天,读的是一百多年前的汉朝皇帝刘恒。
他是汉朝的第五位皇帝,原先只是地方的一个封王,后来就登上了帝位,在他之前,一直是汉弱匈奴强,可是在他即位之后,就采取了励精图治、安定民生的政策……在之后的年月里,大汉一步步变得强大起来。
以前母亲总是让我读一些先贤的思想大作,如今母亲肯叫我读这些齐家治国的书籍,应该是觉得我长大了,可比起她对我的期望,我更关心的是她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实现对我的承诺,让我早点登上单于位。
在桉牍前读着竹简,可是我心里却是心绪难平,母亲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我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儿子,却也难以去猜母亲的心思,就如此时,我还在低着头若有所思呢,她却旁若无人的弹起了琵琶。
遥想当年,母亲告别故土,登程北上,一路上黄沙滚滚、马嘶雁鸣,远行异乡使她心绪难平,遂于马上弹奏《琵琶怨》。
那凄婉悦耳的琴声,配上母亲美艳动人的妆容,使南飞的大雁忘记了摆动翅膀,纷纷跌落于平沙之上……之后在人们眼里,‘落雁’便由此成为了母亲的雅称。
这些母亲身上的小故事当然都是云香阿姨告诉我的,视线拉近到现在,母亲独坐梳妆台前,两只柔荑小手轻抚丝弦,正拉出一段悠扬婉转的乐声。
她穿着一重心字香熏过的罗衣,细细地捻,轻轻地拢,醉了琵琶女,一脸春融融。
母亲粉黛花荣,罗衫轻摆,她透着一汪如水的眸子,就这样琵琶轻弹委委倾诉衷情。
她好看的样子令我的目光无法不被她吸引过去,已经忘了母亲的叮嘱就放下了手里的竹简,也不管她是否会生气,沉迷在丝丝入扣的琵琶声中盯着她看。
一曲终了,母亲才放下了手里的琵琶,可我还沉醉在她的余韵中没能及时回过,直到发现母亲的眼也看向了我,我才收回了凝望她的视线……开小差被她发现,母亲的面容中有些温怒,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好意思,她拢了拢耳鬓的头发就站起了身。
这也不能怪我,我还在看简书呢,她就随意的弹起了琵琶,何况她的琵琶声又太好听了。
不过母亲对我一向紧松有度,她从来不会骂我,离开了座椅,她从我身边走过就进了里屋。
这是母亲的习惯,他很少命令我什么,当她进了里屋,也就是我该退出的时候。
离开了母亲的大帐,外面的人也已经忙碌起来。
羊群在草地上吃着草,侍养的人也开始在打水喂马了,妇女们学会了制作兽皮织布,男人们则在河边打磨工具,人们各有个的分工,山脚下一片祥和,如果没有战争,草原上定会一直生机勃勃。
路过一顶顶帐篷,就来到了一颗大树下,一块石头旁围了不少人。
艳阳高照,这个时间像这样成群的人聚在一起看热闹,还真不多见。
闲着无事,我也好的围了上去。
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云香在和人扳手腕。
这几个男的我认识,他们是保护王庭的卫士,阿木和阿土是兄北,这两人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
王庭附近驻扎的人本就不多,其实大家基本彼此认识,不过不仅我没有见过云香出过手,他们这些人肯定也没见过,这些男的,估计只当是图个乐子,居然打起了赌,还下了注,不过他们这些人显然以为女人不行,买云香赢的人并不多。
直到人群中有人发现了我,大家不仅没有停手,还怂恿着让我也下个注,经不住推搡,既然好,我就随手解下了腰间的几粒碎银下到了云香这一边。
匈奴人讲究下马为民,上马为兵,尤其是王庭周边的这些个士兵,顿顿吃肉,因而生的各个彪悍。
可就在我很为云香捉急的时候,她竟很轻松的就扳过了阿大,不仅是我,周围的人都是顿时一片唏嘘声;见大哥不行,阿土也要试试,可紧接着也败下了阵来。
这个云香,看起来只是个平常的女人,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这下好了,两个看起来彪悍的人都不行,一众人儿也就悻悻然的要散去了,不过既然是玩,我也没计较那么多,而是让他们把输掉的下注拿去换酒喝。
看着一干人等作鸟兽散,她的心情不错,还觉得刚才不过瘾,居然旁若无人的兀自表演起单手掷镖,我都还没看清楚她的手势呢,她已经将一把匕首扔中了十步开外的靶心上。
她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心里只觉得汗毛直起,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弄的我真想向她学艺。
不过当我开了口后,却被云香拒绝了,她怕我玩物丧志,又觉得做大事的人不应该刷枪弄棒。
其实我知道她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虽然母亲待她如自己家人一样,但如果没有母亲的允许,像教我手艺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不敢亲自做主的,她对母亲的服帖可见一般。
小时候好像听母亲说过,云香一家是天灾逃难的人,外公曾救过她们一家,她为了报恩,所以甘愿一直留在母亲的身边保护她。
在树下站了一会,和云香商榷未定,而在山脚下的另一边,却黄沙飞起的来了一批人。
远远的望去,是一众骑马的人,其中走在前头的还挂起了大旗,隐约可以看见上书“右”
字。
我心里一个咯噔,没得错,定是右贤王呼伦图到了,他是呼韩邪单于的亲北北,当然也就是我的王叔。
他平时在封地执事,上一次见他还是三年前他过来祭祖,不知道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听掌胥和千夫长们说过,当年父王弥留过世前,为确保我以后的地位,曾下过王命,没有王庭诏令,外面守在封地的藩王不得进出王庭。
草原上的太平来之不易,经历过种种磨难的匈奴子民已经厌倦了战争,所以即使在我年幼的时候,大家也都相安无事的遵守大单于的遗命。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野心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说过他在发展势力,并且已经吞并了邻近的两个小部落。
大漠中的法则不同于大汉,那里的人遵循王道,而大漠里只要手里有足够的骑兵就够了,匈奴人围绕生存和权利的斗争,现实要比想象中更残酷。
与我和母亲而言,不管我什么时候继承单于位,这都是一个强劲的威胁。
远远的看着,那帮人果然就进了中军大帐。
真是来者不善啊,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就连云香还在身边,我都忘了和她要说的话。
果然过了一会,左胥就派人来喊我了,他是父王点命辅佐我的人,往日里,草原上的小事情,左胥和千夫长们自己议好,然后再将简报呈给我和母亲过目就行了。
他能这样派人来请我,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虽然呼伦图的势力足以与王庭抗衡,但我想他目前还不敢和我翻脸,况且和我相比他已经老了,我还足以应对这个不速之客。
再看看旁边的云香阿姨,她目睹这一切居然也是面无惧色,不过男人的事情还不需要她掺和,我便让她回去照顾母亲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