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松了口气,当贺钧潮的手臂搭上他的时候,明显比关青要让他舒服多了。
第一次关青勒得太紧,差点送他上西天。第二次又太轻,整只胳膊都是僵硬的,他便一直分心。
贺钧潮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收了收手臂道:“好冷……我好冷……”两人慢慢地往前晃,他的气息喷洒在路夕的脖子上,呼吸似乎真的微弱了起来。
声音比平时更低,且带着沙哑颤抖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现在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路夕的心忽然的揪了一下。
他的嗓音也跟着抖了起来,紧张且带着鼓励:“再坚持一会儿,就看见村庄了。”“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贺钧潮昏昏沉沉地说,声音越来越低。
但在末尾,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一声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却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
譬如,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重伤的时候,被昔日的仇人给救了。譬如,没有想到白嵩看上去冷漠而不近人情,却愿意背着他赤着脚走在漫天雪地里。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真实。
路夕感觉一股气流瞬间充满了整个胸腔,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了。
他入戏了。
“别睡,裴枫眠,别闭上眼睛……跟我说说话……说说你小时候。”他颤声道。
“嗯。”裴枫眠的声音像蚊子哼,一反平日的底气十足。
白嵩忙改口道:“那我来说,你时不时地应我一声就好。”裴枫眠:“嗯。”“其实我不是禅宗的嫡系传人,我是五岁的时候,被师父从杂技团带回去的。”“这样吗。”“我家里穷,有四个弟弟妹妹,娘实在是养不活我了,就把我卖到了杂技团去。老板很苛刻,经常用鞭子抽我们,从来都吃不饱饭。”“他打你?”“是的,有一天,我表演失手了,被老板打的吐血,在地上起不来。这时候,我师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制止了老板。”“……”“他把我带回了嵩山,给我吃饭,教我武功……还给我取名,叫白嵩。”一段对话下来,周围都安静了。
他们不过走了半米,却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说台词。
路夕竭力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在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贺钧潮立马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轻轻地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