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很愧疚,但随着时间推移,愧疚被恐惧占据了。
他们一路走来,看到了很多染上瘟疫的人,哀嚎声,呼救声,以及最后死一般的寂静。
安德鲁只用嘴唇沾了一点水,然后把水囊递给了身边的人。
他们在当天下午,终于依靠双腿走到了临近的圣院,但他们却没有进去。
因为这座圣院门口,也已经躺满了身上长满脓疱,高烧发热,动弹不得的人。
他们去了三座圣院,每一座圣院都一样。
在极度绝望之下,安德鲁最终想到了池晏,想到那块偏僻的领地。
远离城市的地方,可能还没有被瘟疫入侵,安德鲁没有询问同伴们的意见,因为同伴们只会茫然的向前走,他领着他们走了很长的路,穿过树林,水没了,他们就挖植物的根茎,从根茎里获得活命的水,食物没了,就嚼树皮。
最绝望的是,他们之中的一个祷师开始发热,在发热的第三天,他的身上冒出了脓疱。
而他们跟祷师朝夕相处,同饮一个水囊里的水,他们发病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安德鲁没有放弃,他们互相搀扶着,继续朝前走。
但他们也越来越沉默,一天到晚说不了两句话,安德鲁偶尔抬头看天,希望能看到乌云,能感受到落雨,可每一次他都会失望,然后继续埋头赶路。
在安德鲁也生出脓疱的第四天,他们终于踏上了池晏的领地。
最早长出脓疱的同伴已经失去了意识,其他人也已经虚弱不堪,他们只能拖着失去意识的同伴赶路。
安德鲁形容狼狈,他的胡子几乎长满了整张脸,像个野人,其他人也差不多,导致仆人们戴着口罩查看的时候并没有把安德鲁这个曾经的圣使认出来。
但他们还是获救了。
他们被移到了专门用来隔离的屋子里,喂了药,擦干净脸和手,剃了头发。
因为池晏的领地十分偏僻,能来到这里的人很少,偶尔出现几个,池晏都会收留下来,天灾面前,人的力量很小,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池晏不达也不穷,能帮的有限,帮不了的他也没有办法。
那些被收留下来的人都很听话。
没人敢不听话,这个世道,一旦被赶走,他们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安德鲁醒来的时候,他的烧已经退了,但依旧没有精,他迷迷糊糊的看见自己周围有人走动,那些人脸上都戴着白色的,有点像面具的东西,有人在摸他的额头,还用手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