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是什么酒,倒也无妨,痛快,痛快!”沈月檀见他态闲散,这才问道:“天帝缘何要隔离六道?当真是为了以五界之力,供养一个天人界?”猴王冷嗤一声,末了又叹气,摇头道:“无人知晓他的目的。”隔离六道后,连各自修炼所用之力也各不相通,六界众生实则是代代人口接连衰减的,连天人界也不例外。唯有善见城的天人们得到了好处。
然而,举六界之力供养一个善见城,与涸泽而渔无异,善见城立于六界巅峰,又依赖于六界而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初分时天人界众生以为是好事——一统六道,受其供奉,何其风光、何其有利。
然而年复一年,众生各困于一已之界,再不相往来。“力”也静止循环,农田地力衰竭,种不出粮食,百姓困苦,孕育后代也愈发艰辛。
最初有大批臣子以为,是帝释天出于好意,不过做了错事罢了。便委婉规劝,不如重合六界。
阿朱那便是其中最信任天帝的一人。
他是天帝的长子,却并非正妃舍脂所生,更有甚之者,他并非天帝任何一位妃嫔所生——帝释天风流成性、处处留清的喜好,天人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人福泽深厚、寿数绵长,是以子嗣稀薄,帝释天风流了几千年才得了这一个孩子,便将他带回善见城抚养。
在天帝身畔,缺少母族庇护,父亲又漫不经心,阿朱那虽然性命无忧,幼时却过得十分艰难。
这样长大的阿朱那,半点不受童年阴霾影响,却成了个清正廉明、正直仁慈的王子。
他武艺卓绝、心地善良、有着堂堂的俊美相貌与暖如初夏照在优昙婆罗花间阳光的笑容,用尽世间最美好的词汇也难以描述他的出色。
人人仰慕他喜爱他,就连桀骜不驯、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猴王哈努曼也与他成了至交好友。
若非要寻他的不足,无非是仁善过甚,便成了优柔寡断。
最初时群谏如潮,只求劝醒天帝,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直至天帝纳第一百九十九个妃子时,在奢靡绚烂的酒宴上,有位老臣不识时务再次劝诫,帝释天许是喝多了酒有些醉了,又亦或是终于不耐烦道出了心声,说道:“佛陀尚有寂灭之日,何况六道众生?既然终有灭亡之时,为何不能灭在我手上?”那日之后,劝诫进谏之声日益稀少,众人渐渐在心底升起了极为惊恐的念头:帝释天……疯了。
唯有阿朱那由始至终,从未放弃。哪怕被天帝厌弃,剥夺兵权,近似羞辱般命这强大无匹的战士脱下盔甲、解掉从不离身的弓,穿上轻薄纱衣出卖色相,做了宫中倒酒的娈童。阿朱那如静默的湖一般隐忍而顺服,顶着众妃嫔与侍官嘲讽的目光,依然苦口婆心地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