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我都已经给妳用光草了,为什幺会没有用呢?」
哽咽出声,加德明显的处于崩溃边缘,他为没有能获得理想结果的未来而悲伤。
过度消瘦的手有如苍白的石膏,凹陷下去的皮肉突出手骨的形状,轻轻的梳理加德有些杂乱的头髮;属于母亲的慈爱,并不会因为病痛虚弱而变成空有,至少芙萝拉是如此。
「至少我们最后共度了不少的时光,已经足够了!加德,你要明白比起其他赤兔,我们获得不只是一两倍的希望与爱,而我希望你能延续我的希望。」
「我除了妳什幺都不要!」加德紧紧抓住芙萝拉的衣袖,即使是现在他还是惧怕加重她的伤势而不敢碰触,芙萝拉有如水面幻象碰触即灭。「死亡没什幺可怕的,妳如果不能陪我一起走,我就跟妳一起去!」
如此坚定的意志不是一两天形成的结果,从逃亡生涯的开端芙萝拉的状况就很不妙,即使不愿意嘴上没有说也明白最后的终结是什幺,而他不想活在没有她的未来是千真万确的事。
不是很能理解那种感觉,两人环绕着忧伤哀寂的气氛,诗延不去看他们,转而去研究苔藓排列的型态。
芙萝拉低声说了几句话,才终于将加德的情绪安抚下来;加德为难的看了看她,最终屈服的走到诗延前面,说了妈妈要找你后,离开迴避这个空间。
或许为了顺应或许为了尊重,诗延盘腿坐到芙萝拉前面。芙萝拉坐姿不自然,有点像提线木偶随意堆放的扭曲,而离的进了,诗延才更一步知道腥味是从她下半身传来。
双腿都断了吧。
「我相信你也明白我将加德托付给你的理由了吧?」
「别无选择?」
芙萝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宁静的洞窟几乎听不见她的声息,距离死亡大概也只是没多久的事;然而死亡的阴影从未在她眼眶垄罩,似乎有着说不清的意志在支撑,明媚的火光或许只是一时,却燃烧得令人移不开眼。
「你对加德也是特别的,不是吗?」
诗延没有回答,倒是诧异芙萝拉的言论,对于初次见面仅凭加德的片断描述,就能够如此定论吗?那还真是非常大胆的女性。
「你不回答我就默认你是了。」
带点女孩恶作剧的浅笑,芙萝拉给人的感觉一下子亲近许多,那并非刻意想要拉拢什幺,而是她天性的小孩子气浮现出来。
「妳想说的不只这一些吧?一次痛快的交代完毕怎幺样?」
对于这种无杂质的温柔诗延显得有些烦躁,那是他不大愿意面对的一面,像在赤裸裸的提醒自己曾经剥夺过那样和善美好的生命......
说得好像自己后悔过一样。
在内心自嘲的笑了,但表面诗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丝毫停顿都没有。
「生气了?」不等诗延回答,芙萝拉确信的点头,「生气了。」
她朝诗延伸出双手,敞露消瘦却能看出以往姿态美好的身体,如此无防备的模样,就像在狮虎边袒露肚皮的羚羊一样。
不知死活。
诗延不会特意提醒她的危险,是说她还会在乎这一点危险吗?早已燃到尽头的火苗,快慢的差别几乎没有差别。
「过来吧。」
声音有如钟声在山谷间不断迴响,赤红色泽似夕阳余晖的橘黄,在细长睫毛下的眼瞳,透着柔和的温暖;并不是强制性的锁鍊,是同夏夜间轻震翅膀的萤火虫,吸引住人的眼球,双腿不知不觉去追寻它所在的方向。
微微屏息,在未曾察觉时已轻叹了口气,最终如女人所愿的,相拥于一触及离的怀抱中。
「赤兔的血肉能够增强同族的力量......」
「我不认为这幺做对我有什幺好处。」
打断芙萝拉还未清晰的言语,诗延皱皱眉头,他不用想也知道加德的反应会如何巨大;即使这是场游戏、即使这不过是一场虚拟的幻境。
「母亲总是希望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而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他,让他生存的东西。」她的声音轻轻的,却重重的敲在诗延心上,并不是话语足够特别,而是针对的对象他不得不有所反应。「我不希望他的未来停在这里,你能明白吗?」
「...谁知道呢。」
无所谓的语调十分漠然,但芙萝拉知道诗延已经听进去了。
「我自尽后,把我的血肉餵给加德,就算他吐了也要给他塞进去。」
最终终于露出属于野兽粗蛮的一面,她像对个孩子般的摸上诗延的髮顶,柔柔的微笑,深红色从嘴角缓慢的溢出,掉落在裙摆上。
失去了生命的身体没有支撑的力道,倒落在诗延的怀中。
没有痛苦、没有迷惘,她安稳而幸福的睡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