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昀晨间起身时头皮猛地被拉扯疼了,待他要恼怒时才看清,原来是自己一缕头发同凌霄的发尾缠束在了一起,如古婚俗般打成了条‘牵丝复连缕,双双永不离’的死结子。
他这下陡然动作间,凌霄也立时被弄醒了,蓦地张开一双彷如赤炎般的血红色眸子向他望过来。应昀那点儿难得迷迷糊糊冒到头顶的脾气倏忽便吓得散了,连忙道:“请夫君恕罪!昀儿不慎惊扰夫君睡眠,实在太莽撞了……”
凌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应昀心中惶恐难定,身子顿时难以克制地僵硬起来。他却并不能得知凌霄此刻所思所想,不过都是在惋惜前事、感怀旧情罢了。他这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每每一流露出来,凌霄胸膛内便是一阵阵刺痛。
良久,冷面厉色的羽皇才仿佛坚冰融化似地笑笑道:“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生疏客气?是夫君想悄悄逗你一回,反而吓着昀儿。这却是我的不对了。”说罢将应昀搂在怀中温存爱抚了一阵,搓哄得他身心都放软了下来。凌霄又唤了宫婢,从帐外递进银剪来绞断了死结两端的头发。
应昀疑惑地望着他这番动作,只见凌霄将那束两两纠缠的发丝包在锦帕里交给梓樱吩咐道:“去绣个好意头的荷包来装好。”
梓樱接过来一看,忍不住掩口嘻嘻娇笑,向凌霄与应昀打趣道:“陛下未免心急了一些,这可来得早,还没到过这些礼节的时候呢。昀儿也不该这幺早便给了陛下。”
梓樱是自小服侍凌霄的贴身丫鬟,跟羽皇在情分上便与旁人大为不同。她并不像宫中后来伺候羽皇的那些奴婢般畏惧他,直爽话儿也是敢说上几句的。应昀听她这幺一说,脸上突然很挂不住,红透了耳根低下头。凌霄极为怜爱他这害羞脸红的模样,埋过头去在应昀热烫的耳背上轻轻咬了一口,又理所当然般地回了梓樱一句:“这种事早迟又有什幺分别,昀儿总会是我的人。”
其实凌霄只随口而出,在场众人却都总觉得羽皇这句话仿佛别有深意似地,纷纷从私心思量去了。应昀心中更是委屈万分,暗忖若不是你这高高在上的帝君不顾人意愿地逼迫强占,百般折磨,我又如何会是你的人了?只是他一身骨头都被折腾软了,到底不敢同凌霄嘴硬,低头默不作声地被梓樱扶着下床,自去殿后沐浴更衣。
这一日公务颇多,凌霄在辰极殿耽搁到了午后,前一刻还在恼烦政事,忽而又情丝牵绊,百般难舍地思念起应昀来。他既然动了念头,即刻就差遣了宫人前去宣召应昀过来陪侍。
羽皇身边如今的大宫女青萝与应昀并不熟识,见有一身份微贱的后宫奉召来伺候帝君,便依着常例挥退了带领应昀的婢女,吩咐自己身旁的老内官道:“引这位宫人去盥洗候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