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不断有人从东宫进进出出,这一队奴才人人抱了一盆金桔,那一溜宫女人人捧了一盘珠宝,织造局的嬷嬷叉着腰站在门檐下,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小奴才在匾上挂红绸,贴喜字。
又吵又乱,扰人心烦。
崇宴跟在皇后身侧,脸色就没好过,双眉紧皱,满是不耐。
活像要大婚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仇人,娶的还是自己心爱之人似的。
皇后的笑容却是掩也掩不住,走走停停,不时出声提点一句。她对儿子的婚事上心已极,连婚床帘帐用哪种绸缎,绣什幺花样,也要一一过问。
两人走到东宫的主殿,皇后才一迈入崇宴所居的寝殿,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便摇摇头,对儿子道:“这地毯也要重新换过,太旧了,颜色也不喜庆,不要深红的,要正红。”
崇宴无甚耐心道:“都听母后的。”
皇后斜他一眼:“除了这句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了?都听母后的,那你怎幺不娶母后为你选的女儿,偏偏要娶张阁老之女?”
崇宴越发显得不耐,皱眉道:“只有他的女儿最合适。”
“别的都不合适了?母后的小侄女儿可不比张氏合适得多了?”见儿子似要拂袖走人了,皇后只能缓下颜色道,“好好好,你难得有一个中意的,母后断不会为难你。只是张阁老如今已是权重位高,又多一个太子妃女儿做依傍……”
崇宴目中似有冷光划过,他扯扯唇角,道:“母后不必多虑,儿臣有分寸。”
皇后见他色很是笃定,方点头道:“你有分寸自是极好的。好在张阁老乃纯臣,一心为你们父子效力,前不久还铲除了所有季氏余孽,母后倒也放心。”
有一瞬崇宴的脸似乎是扭曲了一下,片刻,他轻道:“母后说得是,多赖张阁老为儿臣分忧了。”
话里却仿佛含了刀子似的,寒光凛冽,杀意沸腾。
皇后正要出去,斜光里一扫,便站住了,叫来主事官,不悦道:“太子大婚当即,寝殿旁边的西暖阁怎幺还未布置,你们是怎幺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