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怨恨一句话便让他作了阉人的崇宴,说到底,在那样人的眼里,他的命如蝼蚁,何曾入得他们的眼呢。
于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总管身后,被领到太子殿下跟前,恭敬地请了安。
彼时的崇宴还是粉嫩团子一只,站着也不过到他胸口的高度,生得白肤红唇,眼仁漆黑透亮,十分地漂亮,只色高傲得很,年纪这样小,眉间却一股不散开的郁气,看着不大好逗——不过对方的身份,显然也不是可以随意逗的。
他心中有些遗憾。
究竟他也年纪小,心性不是很够,头一回碰上比自己还小的,又生得这样漂亮,免不了生出些想要亲近的念头。
只是一主一奴,一个是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一个是卑微低贱的罪奴。
他跪在坚硬的地砖上,垂着眼,想着想着,竟有些出。
直到总管用脚尖踢了他的屁股一下,大约是发了急,那一脚十分用力,差点将他踢倒一边去。
“你是聋了幺,太子殿下问你话,你也不回?”
他还没来得及重新爬起来跪好,高高坐在上头的小人,已冷冷道:“本宫的人,也是你能打的?”
尚嫌稚嫩的清脆嗓音,摆起威仪来,竟也不打折扣,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那总管即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求情,仍被喜怒无常,年纪轻轻已显出暴虐品性的太子殿下,教人拉了出去。
分明是该令人畏惧的,妙的是,原本他心中确实存有的那一丝丝,他自己也未曾承认的,忧虑和害怕,竟因为小殿下显露出来的凶恶,而消弭无踪。
心中安定下来。
是的,他从此是崇宴的人,除了崇宴,旁人都欺辱不得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