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记忆混沌,停留在熟悉的城池,熟悉的家,熟悉的亲人身边,不去转世投胎。
沈扶霁便是其中一个。
他拎着小灯,笑着看着沈顾容,重复着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厌倦的话:“我能向您打听一个人吗?”沈顾容茫然看他。
沈扶霁道:“我阿北名唤沈顾容,妹妹沈夕雾,他们去看花灯走丢了,请问你们有瞧见他们出城吗?”奚孤行诧异地看着和沈顾容面容相仿的青年。
沈顾容却已控制不住地往前走去,他一把抓住沈扶霁拎灯的手,讷讷道:“我……兄长,我是顾容。”沈扶霁疑惑地看着他。
沈顾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忍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忍不住了,他满脸泪痕,面无表情地抓着沈扶霁的手,哽咽道:“我是顾容,兄长。”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句话,沈扶霁歪着头辨认了许久,尝试着说:“你笑一笑。”他的阿北最喜欢笑,笑起来几乎能软了他的心。
沈顾容勉强露出笑,沈扶霁却道:“错了。”沈顾容一呆。
沈扶霁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眸中全是疏离:“你不是顾容,顾容不会像你这般……”他拧眉想了想,似乎是忘记了他的顾容到底是什么性子了。
太多年了,他已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北北妹妹的脸。
任何记忆在鬼魂那里,都仿佛在死的时候搅成了碎片,只能顺着本能来辨认。
面前的沈奉雪,并不是他的北北。
沈扶霁说完,微微一颔首,拎着灯转身走了。
沈顾容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听到他在不厌其烦地朝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打听。
“劳烦问一下,有没有见到我的阿北和妹妹?”“他们去看花灯走丢了。”“……”沈顾容僵在城门口许久,突然失声痛哭。
一夜白发。
沈顾容不知道在记忆重停留了多久,那足足百年的记忆在转瞬侵入他的脑海,彻底接受却只需要瞬间。
等到牧谪将他抱回了泛绛居时,沈顾容一直紧绷的身体已经缓缓放松了下来,两行泪从眼尾缓缓滑下,滴入散乱的白发间。
牧谪已经默不作声哭了一遭,在沈顾容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往后跑去时,他恍惚中意识到自己被丢弃了。
他师尊定是选择了比他还要重要的东西,才能这般甩开他的手,将他留在原地。
牧谪前所未有的恐慌,那后怕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想起来心还在酸痛。
沈顾容在榻上低声呻吟了许久,突然剧烈喘息了一声,眼睛缓缓张开。
牧谪一看,立刻就扑了过去:“师尊?!”沈顾容揉着额头,拧眉被牧谪扶着坐了起来,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低声道:“头痛。”牧谪抓着他一角袖子,讷讷道:“我……我帮师尊揉揉头。”沈顾容将撑着额头的手移开,偏头看了牧谪一眼。
他刚从记忆里回来,还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