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裳在她们身边坐下,朝颜和泽芝是自己梳洗完毕了才相携过来用饭,比她晚了许多,如今才吃上,她们的徒儿则稍早些便吃完走了。
虽然青楼应该是个笙歌不辍的地方,但雾岛给自家姑娘公子都是掐了时辰的,不让他们闹太晚,夜里一到丑时初就要把他们往后苑撵。再后半夜的欢场,就留给挂名的流莺了。青裳只是有所耳闻,丑时后的前院,那是相当淫糜的。
朝颜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揶揄笑问:“昨夜,你屋里灯可没亮过,老实交代,去哪个公子屋里过夜了?”
青裳脸上迅速布满红云,极为可疑。
花泽芝也来了兴致,问道:“你昨儿才陪了鹿公子,依你性子,不会再来一遭的,却不知是哪位……让你破了功?”
青裳想起昨夜种种,一时羞恼,强行转移话头:“你们快吃啦!粥都凉了!”
朝颜眼珠子一转,用勺子搅着粥,装模作样地说:“反正公子只有不到四十人,大不了,我挨个儿去问问。”
“阿颜你!”青裳气结,她不就一夜未归么,这还要宣告整个后苑不成?
泽芝失笑,却也帮腔道:“阿颜可真做得出来,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青裳无法,只好小声道:“我师父回来了。”
朝颜惊得掩唇,与泽芝相视一眼,确认道:“三枝前辈回来了?”
青裳点点头,又见泽芝盯着她端详半晌,忽而笑道:“看你的精气,想必是和好如初了,指不定一场久别,更是黏腻。”
“是了是了,我说你今日怎么春风拂面,美得紧。”朝颜打趣她,“怕是有好几日见不到你屋中灯火了,哦不,许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你胡说什么!”青裳说不过她们,只能红着脸小声反驳,“我又不是韶,师父才不会留我长住呢。”
“瞧这失魂落魄的小模样。”朝颜嬉笑着去捏她的脸,“我与你打个赌,便赌往后十日你可否会回屋歇息。你若回了,我便把那支折梅金簪子送你;若未回,我也不要别的……嗯……嘻,你就叫你的好师父与我度一夜。”
青裳还未回话,泽芝已然笑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阿颜你这可是明晃晃的想睡前辈。”
“这不是,公子里也差了他一个么。”花朝颜当年立下宏愿便是睡遍雾岛公子,如今还差了好些个前辈,一个个声名鼎盛,难接近得很。
青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师父的事情我不能决定!”
她已经被吓怕了,师父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她都不想也不敢去左右。
朝颜佯叹:“算了,你这小气的妮子,护食!”
“……你别胡说!”
青裳被她们笑得无措,还了食盒后便狼狈逃回自己房间,面上还止不住地发烫。仔细体味着,除了羞恼,竟还有许多隐秘的期待和甜蜜。
又犯傻了。
青裳沮丧地搓搓自己的脸。师父不会喜欢自己的……吧?不,师父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喜欢从来不是爱。他一直当她是妹妹,甚至还有点养女儿的意味。即便他们能自然而然地在床上翻云覆雨,但这依旧不能改变她在师父心中的定位。
是徒弟,是小辈。
一想到师父,想到昨夜欢好,花青裳竟觉下身淌出几滴蜜液,暗恼自己不争气的同时,也总算回过来,开了衣柜挑挑捡捡。
幽蓝国本就民风开放,女子的衣服式样向来简洁又清凉,更不用说伎人的衣物,白花花的露上大半乳肉也是常见。
而花部的姑娘都对应着一种花,衣物也多是此花图案。青裳取的是合欢花名,当初师父嫌合欢之名太过香艳,便做主改成了合欢的别名青裳。
因而她的衣物倒都绣了合欢花,一把把粉嫩的小扇子,看着极为娇俏可爱。她随便挑了一身放在篮子里,慢悠悠地晃到后苑的湖竹暖阁。
雾岛对伎人一向好,湖竹暖阁便是在后苑僻了一大块地方给他们戏水。毕竟有徒弟的年轻伎人都是没侍从的,自己打水烧水沐浴总是不便,等徒弟长大离巢后,才允许有人伺候着。
这个时辰青裳以前未来过,不知这正是人少的时候,下人也趁着这时间清洗池子,见有人来,格外不好意思:“姑娘,这会儿子小池子都没水,恐怕得委屈您去大池子了。”
花青裳有些为难,大池子自然好,只是没防备就会有别的伎人来,男伎也是会的。
下人连忙保证说:“姑娘尽管放心,公子们更怕人烦,不会往大池子去的,以往都只有好些个姑娘在那戏耍。”
青裳闻言也不再矫情,顺着鹅卵石小路一路走到了大池子。
所谓大池子,也不过两丈见方,修筑得简洁雅致,水汽氤氲中,的确不见半个人影。
青裳褪了衣物,光溜溜的身子滑进池子里,热气一蒸,发出满足的喟叹。昨夜酣畅淋漓的酸麻也被热气激出,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池边,将睡未睡,小脸红扑扑的仿佛醉了酒。
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有男子低沉的声音:“竟在这碰到你。”一声低低的笑声伴着脊背上手指滑过的麻痒,青裳骤然惊醒,听到了那人的下半句,“岂能放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