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儿闻言静默下来,半晌方叹出一口气:“少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既然已经嫁入了裴家,有些事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少夫人因此受到不该你承受的痛苦,毕竟这后果是你与我都不能预料的。就算我与安儿不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事情总会传到别人耳朵。到时候老爷和夫人知道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到时候再说罢,以后的事谁又知道?我顾及不了,也不想去顾及。我只知道若我不这么做,这一生都寝食难安。”叶结蔓说着抿了抿唇,随后朝两人温和地笑了笑,“我只希望你们两个暂且对此事保密,为我多争取一点时间,便当我求你们,可好?”
“少夫人……”安儿闻言有些动容,插话道,“少夫人放心,我与舒姐姐肯定会站在少夫人这边的!”说着,安儿转头望向舒儿,连忙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对吧,舒姐姐?”
见舒儿沉默着没有说话,安儿眼底闪过一丝焦虑:“舒姐姐?”
舒儿却依旧凝视着叶结蔓,缓缓道:“恕舒儿直言,少夫人身单力薄,又不通心机,舒儿不觉得你能为纪小姐做什么。恐怕到时候不过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找到真相,先搭了自己进去。”
闻言,叶结蔓敛了眼眸,半晌方定定地望着舒儿道:“你说的没有错。但若是从一开始就畏惧这些什么都不做,那么结果必定一无所获。就算失败,我也希望是努力过后,纵然搭了自己进去也会自己承担。因此,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才肯罢休。”
“我知道了。”闻言,舒儿似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应了下来,“少夫人既如此坚定,此事舒儿也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少夫人好好休息罢,我与安儿先行告退了。”
言罢,拉着安儿一同离开了房间。
等房间里只剩下了叶结蔓一人,她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低垂的眼底思绪万千。前路之事尚弥漫着大雾看不到结果,但就算报了仇于自己而言依旧没有未来可言……这样的想法令叶结蔓不禁有些绝望。
直到胸口一凉,叶结蔓才动了动,随即缓缓抬头望向出现在身旁的纪西舞,扯出一个安静笑容:“出来了?”
纪西舞凝视着叶结蔓脸上的笑,忽然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捏了捏叶结蔓的脸颊,嫌弃地撇了撇嘴:“别笑了,比哭还丑。”顿了顿,“方才的话不是说得挺好的么?”
叶结蔓脸上色一僵,笑容渐渐褪了去,只是望着眼前女子没有说话。她心底关于纪西舞报完仇后是不是就要离开的不安越来越甚,有一瞬间想要开口询问,声音却堵在喉咙发不出来。或者说,叶结蔓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去问那个问题。
“有话就说。”纪西舞视线地扫过欲言又止的叶结蔓,微微挑了眉梢,“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叶结蔓动了动唇,再开口时,却是换了话题:“你让宁心去找恶霸,可是她不是说地霸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吗?为什么还要她将人再带来?还是说,你想自己再亲自重新查问一遍?”
“你想问的只是这个?”纪西舞斜睨了一眼叶结蔓,见对方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而是解释道,“我并没有怀疑宁心的判定,伤心之下,宁心对地霸的手段必定足够狠,除非是心智极其坚定的人,否则我相信当时从地霸口中逼出的话应该没有假。我找地霸是另一个原因,”纪西舞说着笑了笑,红眸闪着幽光,“既然不是地霸,那么肯定与那个陌生女子有关。与其我们自己费力去寻找对方,不如就交给更加熟悉苏州城的地霸。躲在暗处的敌人想来也是心思细腻的商人,了解大家共同的情报获取方式,定也猜到事发后宁心有恙的情况会被我们猜疑,做好了万全之备,以至于宁心有意去寻时扑了空。地霸却不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渗透在普通百姓之中,更为隐秘不易被人察觉。之前地霸吃过宁心的苦,威压之下再许些甜头,自然会竭尽全力帮我们找出那个女子。”说着,纪西舞直视向色沉吟叶结蔓,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到时候你便按我说的做……”
听完纪西舞的方法,叶结蔓心里一惊,暗道不管是宁心还是自己,果然都还不够深思熟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想了想,又有些踟蹰地开口问道:“如今我既已决定帮你,那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否说与我知晓?”
闻言,纪西舞只是笑了笑:“不急,等时候到了,你之后自然会清楚的。”
见叶结蔓眼底晃过一阵失落,纪西舞唇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叶结蔓还想说什么,忽觉脸上抚上了纪西舞微凉的手。她身子一僵,便见对方的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的眉梢眼角,视线粘滞地打量过她,宛如情人般深深望着自己,几乎望得她心尖都要跟着颤起来。
暧昧的对视里,纪西舞开了口:“有些事我不与你说,是担心你掌控不住,因为现在的你还不足够去对抗整个纪家。若你出生在商贾之家,便会明白知道太多秘密,若能善加利用自然是一件好事,有时候却是一件足够引火*的坏事。因为在知道对方秘密的同时,于对方而言你就是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威胁,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同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