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更了。”
听到纪西舞淡淡的回答,叶结蔓噢了一声,自床榻上坐了起来,见对方红眸深邃不可窥探,一时也拿捏不准纪西舞在想什么,只略一偏头,待智醒转些,寻了话头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纪世南那,看看有没有线索。”纪西舞说着,视线又扫过叶结蔓的耳朵,话语里听不出情绪,“你耳朵怎么了?”
叶结蔓并无意隐瞒,只是也没想到纪西舞这般敏锐,一回来就发了现。
似是看穿了她的疑虑,黑暗中,纪西舞低声解释道:“有药味。”
闻言,叶结蔓怔怔地抬手抚了抚耳廓。那里回来时已经由舒儿上过了药,只余下尚未愈合的缺口。她重新用青丝掩了耳朵上的伤口,口中应道:“晚上去琉璃亭散心,不曾想遇到些意外,应该是有人想警告我。”话落,她探出半个身子,弯腰自床底摸出那支带回来的箭,想递予纪西舞。只是房间太暗,并不能看清彼此,觉得有些不便,又道,“你去点下蜡烛罢,太暗了。”
“会引人注意。”纪西舞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同时接过那支箭,低下头去端详。
叶结蔓也觉纪西舞说得有道理,遂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眯着眼在黑暗中打量纪西舞。所幸对方一身白衣,加上肌肤苍白,红眸诡谲,在暗处倒并不难认。如今习惯了她的这幅样子,竟然也不再觉得不适应。
片刻,纪西舞抬起了目光,平静道:“这箭材料普通,也没什么标记,看来对方有备而来,不想透露身份。”
叶结蔓咬了咬嘴唇,目光流露出些许失望。
“这阵子尽量与宁心别走太近,不然就让她来找你。她武功好,不容易被人发现。”纪西舞在床榻上坐下来,随即眯了眯眼,露出一丝危险,“吓唬么?我倒还真不信,他们会敢在这节骨眼上碰裴家的人。”
叶结蔓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纪西舞精致侧脸,黑暗中那目光锋利如刀,令人一时不敢与之对视。待对方转过头来时,却已恢复如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红眸也显得柔和许多。只听纪西舞低声道:“这阵子辛苦你了。”
叶结蔓见纪西舞这般,颇有些赧然,摇了摇头,似是自语:“无事,这些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倒是你,这趟去可有什么收获?”
纪西舞在床榻变坐下来,微凉的衣衫擦过叶结蔓的手指,随即冷然的声音在暗中响起:“虽然没发觉他行为有什么端倪,但从他的卧室还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叶结蔓眼睛一亮。
只见纪西舞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叶结蔓好地接过来。纸张触手滑腻,质感厚实,摸起来十分舒服。由于房间光线寥寥,叶结蔓看不到纸上字迹。正疑惑间,纪西舞已经开口了:“你闻一闻纸张,看是否有甚特别。”
叶结蔓依言凑近纸张,在极淡的油墨中竟依稀嗅得一抹胭脂香。她抬头望向纪西舞,不太明白这其中深意。
纪西舞对上叶结蔓视线,红眸微深:“这纸堪比洛阳之纸,且边有暗纹,是纪家自己的纸张印记,专门用来撰写书信。”听到对方解释,叶结蔓下意识伸出手指去摸,果然在纸边摸到几处凸起,若不细察极容易忽视。沉思间,耳边纪西舞接着说了下去,“纸是新纸,而胭脂香未褪,可见是有人刚给纪世南的,应是常置放于女子居室。我之前与你说过,我唯一的三姐早已与纪家脱离关系,上头都是几个哥哥,那么,如今纪家直系女眷有这纸的只有一个。”
叶结蔓惊讶地嘴微微张了大,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张优雅从容的面容:“你的意思是……纪夫人?”
纪西舞赞赏的目光飘过来,略一颔首:“为了验证猜想,我专门去察看了她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果然找到了同样香气的胭脂。但古怪的是,纸上面的字迹却不是她的,甚至也不是我那几个哥哥的。此乃疑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