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叶结蔓已经伸手拂开安儿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将门迅速关了上。她也不敢停留,咬着牙跑到窗边,重新试图攀上去。
由于体虚力乏,四肢有些使不上劲,之前被香炉烫伤的手心更是火辣辣地疼。叶结蔓却也顾不得,好不容易才攀过窗棂,不过这一动作,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她望了一眼约有半人多高的地,小心翼翼地探身下去。怎料手上力气拽不住身子,加上掌心吃痛,终究还是没有攀住,手指一松,整个身子从窗棂摔落下去,顿时发出一声闷哼,眼前一黑,似有星火飞溅,半晌才重新有光芒亮起。
然而即便如此,不过几个呼吸里,叶结蔓已经挣扎着从草丛里站起身来。她身上的浅蓝色衣裙沾了草叶,膝盖处的裙袂也有些磨损,衬着叶结蔓凌乱青丝与微红的眼睛愈发显得狼狈。她却似不觉般,低头就扒开草丛,仔细寻起被她丢出外面的槐木鬼符来。
青叶碧绿,在逐渐升起的日头里闪耀着晶亮光芒。叶结蔓的心却一点点焦虑起来,连带着动作都显出慌乱。
她记得明明是将槐木鬼符丢在了这里啊……怎么会找不到?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结蔓扒开草丛的手指也跟着轻轻颤起来,胸腔里的心跳动剧烈,眼前的晕眩感开始一阵阵蔓延。几乎被翻遍的草丛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在微风里轻轻拂动,那块槐木鬼符却好似被蒸发了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被胡乱翻动的草叶上,忽有几滴晶莹泪水滚落,沾湿一缕泥土。叶结蔓的身子凭空晃了晃,只觉脑中“轰”得一声响,一个念头已经迅速砸过来。
槐木鬼符,真的不见了。
念头一闪,叶结蔓的额间渗满虚汗,随即犹如被什么击中一般,身子抽去力气,四肢都酸软得不像是自己。她觉得胸口窒闷,竟有些呼吸不上来,视线里的黑暗如潮水般打过来。鼻翼酸涩,饱满的泪珠犹如承受不住般再次开始滑落,叶结蔓艰难地往前迈了一步,似是不甘心般,在半明半亮的视线里再次寻找起来。尽管那些草叶早已被翻得乱腾,每一粒石子都清晰暴露在日光下,唯独不见那块沉褐色的槐木。在明亮而绝望的日光里,叶结蔓的身子再次晃了晃,下一刻,她只觉眼前彻底暗下来,随即身子一点点软下去,最后倒在了地上,终于失去了意识。
当叶结蔓再次悠悠醒转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夕阳的晕黄余光洒满房间,而她只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被捶打过般酸软无力。眼中有光亮晃动地涌入,渐渐唤醒昏沉的意识。
“少夫人!”响亮的声音灌入耳膜,让叶结蔓有片刻的恍惚。她费力地偏过头去看,视线里映入安儿模糊的脸。
“少夫人,你可终于醒了。”一旁舒儿温和的声音跟着响起,语气里带着担忧,“有没有觉得好点?”
叶结蔓尚觉思绪纷乱,一刹那有种不知今日何年的感觉。直到昏倒前的一幕伴随着记忆撞入脑海,意识到槐木鬼符消失的那刻,她猛地睁大了眼。下一瞬,叶结蔓突然试图坐起身来。无奈身子虚弱,只起了一半,便因无力重新倒回了床上。
两个丫鬟都被叶结蔓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叶结蔓脸色惨白,舒儿率先反应过来,伸手去扶叶结蔓,关切道:“少夫人是不是想起来?我扶你。”
叶结蔓没有拒绝,由着两人将自己扶坐起来,视线已经迫不及待扫了一圈房间,心里依旧怀揣着渺茫的期待。然而预料般的,扫遍房间都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叶结蔓垂下眼去,掩下满眸的失望与慌乱,只有那轻颤的指尖泄露出主人隐晦的心思。
槐木鬼符到底去哪里了?纪西舞还在里面,不知安危,这若是不见了,又会去了哪里?纪西舞她会不会出事?无数担忧在心头响彻,魔音般在耳边环绕。
“少夫人?少夫人?”
一连串的声音拉回了叶结蔓纷乱的思绪。她抬头,见安儿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惊,下意识去看舒儿。直到见舒儿有些疑惑,这才放下心来。
看情况安儿并没有把这些事与舒儿说,否则以舒儿这般聪慧,不知会猜出什么来。
叶结蔓想得的确没有错。当时门外的安儿注意力都在房间,听得一声轻微的闷响,正是叶结蔓摔落窗棂的时候。安儿顾虑到叶结蔓的话,强忍着没有破门而入,只在外忍不住唤了几声。当时叶结蔓一心挂在寻找槐木鬼符上,哪里还听得到。所幸晕倒之后没多久,安儿在门外等了片刻,那性子实在按捺不住,询问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心中担心,还是推门而入。见房间里没有叶结蔓,安儿当时也吃了一惊,视线扫到大开的窗扉,之后才发现倒在窗外草丛里的叶结蔓。等到后来舒儿从外面回来,安儿已经请过了大夫,在床边守着叶结蔓。舒儿见状自然问起情况,然而安儿想到门口叶结蔓的情,不知怎的鬼使差地瞒了下来,只说少夫人身体不适晕了过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