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慕?”男子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似有疑惑。
叶结蔓见男子这模样虽是半信半疑,但反应依旧在意料之内,平静了下紧张心情,轻声道:“纪家千金,才貌双全,苏州城内谁人不知?我虽一介女流,也不由为纪小姐所倾服仰慕。有何不可?”
男子闻言并未说话,叶结蔓露出惋惜色,继续道:“如今有幸来得纪家,却可惜纪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不在人世。我想起家乡传言,因此托人刻了那槐木。我嫁得裴家,处境毕竟已与往日不同,也想借以时时警醒自己,向纪小姐学习。”顿了顿,叶结蔓直视着不远处的男子,伸出手来,“还望你能将那槐木还我。”
男子没有立即应她,静立片刻后,道:“我如何信你?”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一块槐木罢了,我何必骗你?”叶结蔓压下心底涌上来的焦虑,反问道,“倒是你,为了一块槐木费尽心思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叶结蔓的问题,黑衣男子怔了怔,一时没有再说话。叶结蔓的视线落在他垂下的手中,能隐约看到对方握得并不紧,似乎是怕捏坏了那槐木一般,并未用上多大的力道。叶结蔓心里滑过一丝疑虑。这男子,难道是因为在乎纪西舞的事才前来找自己的吗?想到这,叶结蔓不等男子开口,直言道:“恕我无礼,你可是为了纪小姐之事而来?”
话落的一刹那,叶结蔓明显看到男子握着槐木的手颤了颤,不过眉眼间的色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想来是惯于隐藏心思的主子。不过叶结蔓心思细腻,加上与纪西舞相处多了,眼前男子反倒不算太深沉。果然,男子沉默了会,虽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听他避开了问题,道:“为什么这么说?”
叶结蔓见自己猜得不差,稍稍安了心,至少看起来对方是友非敌。她整理了下思绪,解释道:“当我将槐木丢出去那刻,你应该一眼就认出了纪小姐的生辰八字,才在我离开的一会后就取走了槐木。我想过到底是谁拿走了,又为什么要拿走?毕竟这东西并无什么用处。何况对方既然能这么巧地捡走槐木,是不是说明我在纪府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可是如果当真如此,拿走我的槐木岂不是打草惊蛇?本来我还想不通这些,直到后来看到煲盅里的消息时,才终于明白了。你取走槐木,想来是故意为了引起我注意罢?加上约在寅时,以纪小姐生辰八字为引,是不是有什么关于她的事想要与我说?”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静默,叶结蔓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黑衣男子,直到他终于开了口:“你很聪明。”
“公子过奖了。”叶结蔓的唇角下意识往上勾了勾,目光柔和下来。没想到与纪西舞呆得久了,也不知不觉开始学会琢磨富贵人家那套心思了。
“我的确奉命监视,”黑衣男子突然声音有些压迫,“你很怪。既是怀念之物,为何丢弃?”顿了顿,对方怪的视线扫过来,“我还听你唤了几声纪西……小姐的名字。”
说到最后时,男子的话语低了低,原本的压迫感消去,似乎带了些难得的柔软。
一想到那时纪西舞受伤,自己的诡异举动和话语不知对方看进了多少,叶结蔓心里就有些发慌。她拿捏不准,背后悄无声息地布了层冷汗。不过叶结蔓敏感地注意到了眼前男子提起纪西舞的反应有些怪,心里生出了一丝怀疑。这男子听起来年轻,应该比纪西舞大不了多少。难道……是爱慕者?想到这,叶结蔓心里有了计较,打算利用这点,搏上一搏,半真半假道:“不知你可信鬼怪灵异之说?不瞒公子,当时我那丫鬟见我时常体虚,以为是被脏东西缠了身,从刚来的法师那里索来两张黄符悄悄在我房间里点了着。我本不知情,直到怀里的槐木开始反常地发烫才觉得古怪。想到之前传言里的一魂一魄之说,我虽不知真假,但槐木发烫却有些诡异。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担心真的伤到纪小姐才被迫将槐木丢了出去,打算稍后再捡回来。至于唤了几声……”叶结蔓苦笑了笑,“也是我太迷信这些灵异之事,心无主,让你见笑了。”
话落,男子久久不语。
叶结蔓望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沉如墨。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男子手里的槐木鬼符上,沉吟了会,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知道这有些荒唐,人死如灯灭,怎么还真的会有魂魄残留于世?但……”
话至一半,叶结蔓故意停了住,只叹了口气。
男子似回过来,望向叶结蔓,终于开了口:“你在查案?”
叶结蔓见男子没深究自己的话,放下心来,点点头应了。只听男子顿了顿,又道:“你不怕吗?”
叶结蔓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淡淡笑了笑:“怕什么?至多不过丢了这条命罢了。相比之下,我更怕自己留下遗憾。”
“你,不一定了解她。”男子沉默了会,忽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