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西舞一眨不眨地望着叶结蔓,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片刻,她清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好。”
心底撕拉开来的口子愈发大,似乎能听到从中流淌出来的热血,一点点在空气里冰冷。叶结蔓没有再说话,只缓缓抬手,自脖颈处拉出了熟悉的槐木鬼符。这东西,她一刻也不曾离身。
纪西舞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波澜,精致的面容好似雕塑一般不曾动容分毫。她抬脚跨前一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去外间等我,我有话想单独同灵媒说。”
话语虽寻常不过,落在叶结蔓耳边,却苦涩无比。她没有要求什么,连头也不曾抬,拖着步子缓缓往外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刃之上。
待目视着对方离开,纪西舞才转向背对着自己的灵媒,兀自开了口:“你看出来了。”
话语平静,并无疑问。
灵媒的背影一滞,随即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冷淡:“我不知道纪小姐在说什么。”
“我和裴少夫人的关系,我知道你看出来了。”纪西舞并不回避,直视着对方。方才见到叶结蔓望着自己的目光时,灵媒的反应十分怪,在说起阴阳殊途,一瞬间竟似有些痛苦。纪西舞何等敏锐,稍一想,心里已经有了大胆的猜测。
倒是黑衣少女,听得一头雾水。
灵媒的目光晃了晃,随即漠然道:“我对你们的关系不感兴趣。”
“无妨,”纪西舞愈发确定,只是也不点破,只道,“我留下来只是想问,可有什么法子消除我对她身体的影响。”
灵媒的目光有些锐利:“方法很简单,你离远些便可。”
闻言,纪西舞的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那可有什么复杂的方法?”顿了顿,又轻轻加了句,“我若是能做到,便不会来问了。”
“人鬼相处,本便是逆了天道。”
纪西舞并不在意灵媒冷淡的语气,只道:“天道么?我倒不信这些,总归有办法的。不是吗?”
闻言,灵媒沉默下来,直勾勾地望着纪西舞。半晌,她忽然无声地笑起来。本就枯槁的面容起了更深的褶皱,层层叠叠浮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疹人。
“办法是有,却不见得是个好法子。”
纪西舞跟着笑起来,血色的眸子犹如水波般晃荡。
灵媒知道对方主意已定,转身走到柜子边,自角落摸索出一个木匣和一个瓷瓶,颤巍巍地往回走。她也不废话,打开了木匣,自里面取出来一张黄符。
符文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上面的红色朱砂已经干了,笔迹却依旧清晰可见。灵媒面向纪西舞,沙哑的声音像是粗物磨着墙:“人与鬼接触多了,之所以会伤身,是因为被鬼身上的阴气所侵。我的确有办法可暂时抑制你身上阴气。只是你要知道,鬼本是一缕阴气成形,加上如今你身上戾气过重,以外力强行抑制你身上阴气,这滋味堪比生吞活剥,可不好受。”灵媒灰色的眸子看起来没有一丝感情,“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