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西舞眼漠然:“那晚院子里的护卫被请去吃酒引开了,房间里有打斗的痕迹,怕是对方也费了一番功夫。只是她之前方因为尸体失踪的事被我爹打得不轻,到底是不敌。对方怕是因为三姐回来追查的缘故,拿宁心开刀,一则杀人灭口,二则杀鸡儆猴。”
叶结蔓的脑海里浮现出彼时灵堂里,一身缟素的女子不言不语地跪在地上的背影,将手里纸钱一点点投向火盆,眉间俱是悲伤的坚毅。她的声音有些哑:“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将护卫引开的是澄儿。”
“澄儿?难道是纪夫人?”
“纪夫人不会那么傻,”纪西舞摇了摇头,“她生性多疑,不像是会干这些堂而皇之的事。宁心死后,她与纪川都过来了。不过我那三姐性子刚烈,劝阻不住,两人又都走了。依我看,纪川与纪越两人的可能性倒要大些。”
“那当初害你之事……”
纪西舞的唇角勾了勾,目光森然:“怕是当初纪夫人从我爹那无意得知了我来城西之事,透露给了纪川和纪越。我与他们素来不合,如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暗下几人估计做了商议,由纪川和纪越拟了法子害我。纪夫人虽不曾参与,却令澄儿拖住了宁心,不得与我汇合。”
叶结蔓有些咋舌,心里感慨,见对方这般色,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她也不过是将手覆上了纪西舞垂在床榻上的手背。
纪西舞眼帘低垂,滑过两人交叠在一处的手,森冷的目光缓下来,话语冷静:“虽连着血脉,我也从未对他们有过期待。血缘这东西,世人总是将此看得过重,希图掩盖本身的孤独,假装世上不是自己孑然一人。殊不知触及自身利益,这层羁绊反而是砍向彼此的利刃。再熟悉的面目到那时也是可憎,倒没有什么好惋惜。”见叶结蔓色犹豫,无声笑了笑,“我知你愿意信有为彼此付出一切的血缘之亲在,自然是好的。你不必像我这般。”
不知怎的,一番话下来,对方虽说的无谓,叶结蔓却还是觉得鼻腔酸涩。半晌,叶结蔓沉默许久,方抬头朝纪西舞笑了笑,唇角弧度温柔:“不管你那些亲人是如何对你,你只需记得,我与他们不同。”她的眼眸犹如水波,轻轻地晃,投映出纪西舞姣好的面容,好似要望进对方的心里去。
纪西舞只觉对方的目光柔柔地撞过来,撞得她冷硬心肠也微微一颤。她忽然叹了口气,色无奈,眼梢却透着一抹悦色,语气也轻松起来:“哦?你倒说说,有何不同?”顿了顿,她凑过去,唇瓣贴着她的耳,如同情人呢喃,“是比他们爱我吗?”
叶结蔓脸色一红,想要推开纪西舞,身子却软下来,到底没有动。眼前女子,总是令人弄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她?明明在灵媒宅里相见时淡漠得很,此刻又无端令人觉得亲昵。
还在胡思乱想间,耳垂上忽然极快地掠过一丝麻意,有凉凉的湿润稍纵即逝,回过来时,纪西舞已经后退了些许,目光笑盈盈地望着她。
“你……”叶结蔓有些羞恼地瞪了纪西舞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静默间,纪西舞的声音响起:“我改主意了。”
叶结蔓回过头来,不解地望向对方。
“我暂时留在这,不回纪府了。”
叶结蔓倏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眉间一瞬间闪过喜悦,随即很快地压下来,只屏着呼吸道:“为什么?”
纪西舞挑了挑眉:“你不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