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言满头雾水,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他懒得理。
没成想,钟书归竟叫停了马车,让人把马牵了过来,一副请他出去的样子。他冷哼一声,拂袖下车。
一个小插曲后,又继续前行。
马车里就剩下凤霖和钟书归二人,钟书归幽幽叹气,说:“你为什么不好好与他说呢?明明做好事,却摆出恶人的样子。”
凤霖看着摇晃的车顶,答非所问:“书归,他一定可以画很大很大的一个圈吧。”
钟书归坐到凤霖身边,与她并排靠在一起。
她望着车顶出,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悲伤的情绪。四角的车顶就像永远困囿她的公主身份,她的姻缘、她的夫君、她的后半生都是既定好的无法选择,这是她享受了公主待遇的代价。就算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就算早就知道必然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切身经历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不甘,悲从心来的无奈不可断绝。
钟书归揽住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她说:“凤霖,你也可以的,你也可以画很大很大的一个圈。还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尚有路可走,就算无路可走还可以腾跃而起。不管怎样,我都会跟着你一路走下去。”
凤霖闭着眼睛,无声的摇了摇头。
车外,郁川看到卢言从马车里出来骑上了马,双眼一亮,策马到了他的身旁。
“承明!怎么骑马了?是马车里坐着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卢言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配上他俊秀冷清的面容,只会让人觉得他崖岸高洁。
“公主不准我坐马车。”
“她为何不准?你受欺负了?”
“她不想看到我了,让我到了竹城就走。”
郁川闻言大喜,心想着这凤霖公主还算信守承诺,不枉费他的“献身”了。
“这是好事啊!你可以做回你卢承明了,再不是凤霖公主的面首了!”他为好友脱离苦海发自内心的高兴。
“嗯,是好事。”卢言说,但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多了点忧。
郁川不解:“怎么看你不怎么高兴,难道你不想走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想的啊!”卢言毫不犹豫的反驳,说出心中的顾虑,“只是我娘……若是那老匹夫知道了,我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郁川脸上的喜色也黯淡了几分,卢言是户部郎中卢清的庶子,他娘本是卢家主母韦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开了脸,生下卢言后才做了妾。看卢言就知道她娘生的极美,但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伴随着不幸,他娘善良又软弱,被人使绊子毁了容貌,从此失了宠,就算有卢言,日子也还是过得十分艰难。
后因其父想谋个户部侍郎的职位,意欲搭上忠王的门路,听闻忠王喜好男色,就起了邪心想把卢言送到忠王床上去。结果不知怎么的,最后成了凤霖公主的面首,不过他这官也是一样升成了。而卢言之所以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里,除了公主府守卫森严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娘,她娘还是贱籍,卢清牢牢的把他娘捏在手里,这就等于捏住了卢言的命门。
这确实有些棘手,只要他娘还在卢清手上一天,他就会受到卢清的制约,这必将成为卢言日后发展的隐患。
“等你在竹城找到了落脚点,就可以把你娘接过来与你一起住了。”
卢言拧着眉头:“只怕那老匹夫不肯放,难啊。”
郁川握着缰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他说:“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实在没办法他再去求凤霖,她一定可以的。
卢言惨淡一笑:“但愿吧。”
郁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等你变得足够强大,到那时卢侍郎定会把你娘拱手送还给你,承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卢言收紧握住缰绳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眼坚毅的看向远方,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振作和觉悟:“你说得对,我要让那老匹夫后悔,跪着求我,我要自己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驾!”他挥动缰绳,策马疾驰,一人一马驰骋在林间的官道上。风猎猎的刮在脸上,微微的痛让他感觉到酣畅淋漓的痛苦,心中积郁已久的苦闷、不甘与愤怒在此刻得到了释放,久违的自由。他是山林间啾啾鸣叫的鸟儿;是天空里翱翔的苍鹰;他是水里游动的鱼儿,是大海里跃出的鲸;是风、是云、是雨,是一切不受拘束,随心的万事万物。
疾驰的马一路惊飞鸟群,树林里一时沸反盈天的热闹。
作者有话说
和亲是不可能真的和亲的,总不能让男主剁了去宫里当太监陪着吧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