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上楼睡觉去!”老板蹙了蹙眉,催着他回屋。
小竹子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布料包好,放在橱柜里叠好,转头低声对老板说道:“头,三爷是干大事的人,我能跟着你们是我的福气,小竹子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就是佩服有本事的人。我乡下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以后出生入死,也就一句话的时间。嘿嘿!”
他笑着,关上橱门,走到柜台。
老板见了,连忙朝他驱驱手:“一天到晚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去去去,上楼洗把脸,早点睡觉!”
小竹子撇撇嘴,对着老板眨眨眼,便上了楼。
老板将算盘复原收好,走到门前环顾一周,关上门,上了闩。
第二日一大早,白景时就在欢乐门前等着苏茵,可是,怪的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心里有些烦躁,他便在门前走来走去,正月十五刚过两天,路上的人也不是很多,天气阴沉沉的,有些冷。
又过了几个小时,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开车去了她家,到了熟悉的巷弄,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没错好,便敲了门。
汪淳溪闻声来开门,一瞧见是白景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开口:“景时来了啊,进来,进来吧!”
白景时点点头,便跟着进了屋。待坐下后,发现苏茵并不在,便问道:“汪姨,苏茵去哪了?”
按理学校开学还有几天,不应该不在啊。
汪淳溪绞了绞手,有些尴尬地说道:“阿茵啊,她被叫去铭瑄那了!”
白景时一愣,随即眉头微皱,有些不怎么高兴起来:“她去干什么?”
汪淳溪见白景时面露不悦,不由安抚道:“景时你别多想,阿茵就是去吃个饭。铭瑄他爹自从开战后一点踪影都没有,也不知是没了还是另外找了人。他娘又有病,需要钱,我们家阿茵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又一起到了上海。能帮衬自然多帮衬一点,她吃完饭就会回来,你别担心!”
白景时听汪淳溪说的有理有据,而且也说清了苏茵和陈铭瑄没多大关系,便也稍稍放下心来,但是,心里就是不怎么高兴。过了半晌,他还是问道:“汪姨,你知道的,我这人在上海滩混久了,心思有些疑敏。这样吧,你把陈铭瑄家的地址给我,我去接苏茵回来!”
汪淳溪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不由笑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把地址写给你!”
她说着,就找了张纸和笔,将地址写了下来。
白景时拿了地址,跟她告了别,就立马驱车前往。
到了那有些灰暗衖堂,才知道有的地方车不方便进去,于是乎,他就下了车,径直往里走去。
敲了敲窗,守门的大叔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漠地问道:“你找谁?”
白景时看了看他,低声开口:“陈铭瑄!”
大叔头往里偏了偏,看见老陈家正开了电灯,不由沉声道:“你倒碰的正好,人家今天恰好喊了儿媳妇过来吃饭,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着,便放他进来了。
白景时本来听到在家挺高兴的,证明他们俩人没有单独出去,可听着看守大叔的话,好像苏茵经常来似的。而且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他如此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虽然急着去见她,但是基本礼仪他还是知道的,这不,留在一楼楼梯口站着,顺手抽着根烟,看着衖堂里的那些孩子放鞭炮。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苏茵和他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模样,是男孩像自己一样顽劣,还是女孩像她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但不管哪样,只要是和她,好像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大约到了下午三点,楼上终于有了动静,也许是一下子有了灵犀,他抬头的一瞬,便正好碰到她低头往下看。
白景时看得理直气壮,苏茵却有些惴惴不安。陈铭瑄当然也看见了他,虽然两个男人心里都对对方有些意见,但碍于苏茵,又碍于衖堂里不只一家人,所以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到了一楼楼梯口,苏茵才怯怯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白景时见她这样,好像不希望自己来似的,说话不免带了些刺:“怎么?不能来?”
苏茵一愣,不由转头看向陈铭瑄:“铭瑄哥,你不用送我了,景时会送我回去的!”
陈铭瑄眉头微皱,淡淡看了白景时一眼,道:“那就麻烦三爷了!”
这话说的时候用了敬称,可听在白景时耳里,就带了一些讽刺的意味:“这倒不麻烦,送苏茵回家,一直是我的责任!”
陈铭瑄脸微微一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三爷说的是!”
语毕,看了看苏茵。
苏茵见状,也不想让俩人难堪,便对白景时说道:“我们走吧!”
白景时叼着烟,看了一眼陈铭瑄,揽过苏茵的肩,就朝衖堂外走去。
出了衖堂,苏茵便有些不高兴地看着白景时,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对铭瑄哥说话?”
白景时眉头微挑,沉声道:“为什么?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为了他放我鸽子呢?”
苏茵脸色微变,眼眶微红,低声道:“铭瑄哥说阿姨想见见我,你知道的,阿姨身体不好,靠吃药维持着身子。我想我们常常见面,一次不见不会怎样的。再说你不是来找我了吗?就别怪我了吧!”
“你……”白景时一时被气的气结,差点没忍住狠狠敲她一顿。
“我……什么?”苏茵睁着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看着他,直把他看得心软了。
“你……算了算了,你这样,我还以为错的是我!”他有些无奈,踹了一脚自己的车,随后拉着她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