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许宅突然变得寂静起来,九三看着一言不发的许岐山,心里有些后怕。
“二爷,您方才说训练所,是您亲自操办的那个吗?”
九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里其实有些打颤。
许岐山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你如今跟白三在一起久了,也学会套话了?”
九三“噗通”一声跪下,连忙说道:“二爷息怒,九三只是觉得苏小姐一直受您的庇护,心里认为您对她有些不一般罢了。绝不是有心要提训练所的事!”
许岐山瞥了他一眼,眉梢微挑,淡淡道:“你跟我两年,又跟了白三两年,本应该尽心为我办事,不分他和我,毕竟白三也是我的人。但如今看来,不仅你偏向他,就连小六子也一心向着他。我倒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你们俩个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九三一愣,微微抬头,定定地看着许岐山的方向:“二爷,不是我们向着三爷,是二爷您太严肃,做事又要求狠心,让有些兄弟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许岐山有些疑惑。
九三抬了抬眼,斟酌二三,还是开口道:“害怕自己有天也会跟红玫瑰秦可依一样,突然被抛弃,最后死不瞑目!”
许岐山猛地一僵,回头狠狠横了他一眼:“这话也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才敢说,要是别人,我立马就会崩了他!”
九三擦了擦汗,心里虽然忐忑,但还是知道许岐山一些脾性的,所以又道:“二爷,在上海滩,我们肯定是听您的。只是您很多时候做事太绝对,而且很固执,兄弟们以前其实劝过您,想让您给秦姨留个后路,可是您那时气的恨不得把所有劝您的人给端了,我们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所以你们看到她的结局,就纷纷变了心,想跟着白三了?”许岐山低声道。
小九三傻傻一笑,也不避讳什么,开口道:“二爷,三爷刚来的时候,您也夸过他人有义气。再一个,三爷对兄弟们的确好,过年过节或是谁生日,都会记得派人送个礼物,做事也很人性化,说话不绝对。其实二爷,三爷真的没有想过从您这分离出去,或是把我们这些旧人一个个都挪走。只是他在白家,有他的考量罢了!”
许岐山听了前半部分还挺高兴的,听到后半部分,直接变了脸:“这话我权当听听,我和白三的事,你们几个就别插手了。倒是码头的事,督军还有话吗?”
九三这才想起来,张礼方还跟他说了一些话:“督军还说,这事本来一个学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被吴老爷知道了,您还记得小六子的事吗?吴老爷说他出老千,三爷免了他所有的费用才平息了,并且三爷没有答应他想卖大烟的事,我想了想,觉得三爷就是在那跟他结了梁子了!”
“你是说吴茂山?”许岐山此刻表情有些阴沉。
“对啊,就是吴老爷。督军说他卖大烟是跟洋人有些交易,本来路走的挺好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路被断了,就想让三爷帮个忙。您也知道,三爷在码头那边一直交涉的挺好的,他自然也知道这事只要三爷出面,一定就能成。只不过三爷拒绝了,加上苏小姐那朋友又有些眼红她,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弄在一起了。还把这事弄的这样棘手,您说是不是蛇鼠一窝?”
许岐山听着,突然想到张礼方年初给他的信,上面说他当年的孩子本来在乡下等白墨山的义妹白芳绮,可是后来白家没有放她走,而且还活活逼死了她,所以他在上海等了那么久,也没有等到她们的消息。阴差阳错,汪淳溪在白芳绮的央求下收下了他们的孩子,并且对外声称她是自己和苏建山的孩子。如此,他也就知道苏茵的身份了。
但不知道,汪淳溪把苏茵的身世告诉她没有。如果有,那最好,自己不必再多一事。如果没有,也很好,至少不用顶着许二爷女儿的名号,被世人看着,以后,他也能好好的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