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找到白景时的时候,他正在码头跟洋人商量事情,所以她就在一家小店里坐着,慢慢等他,偶尔跟店家说几句话。
店家告诉苏茵,今年咸鱼不好卖啊,大家都吃西餐去了,这点钱,到冬末过年都不够。苏茵听着,竟有些伤感起来。
“姑娘啊,你也不必同情我们。打战的时候,苦的永远是老板姓,你看,我这店还算好的,至少还能勉强过日子,你去看看沪西那边,乱成什么样了,失业的人,关门的店一大把,我这一天总归是有些客人的。所以啊,姑娘,有三爷这么好的依靠,要牢牢拽紧啊,千万别松手,你一松,很多恶鬼都要去抢三爷这块金子了!”老板说的语重心长,最后还叹了口气。
苏茵一听,却是一愣:“白三他这么受人喜欢吗?”
老板笑了笑,道:“姑娘你不知道,三爷一直是上海这块地上的金子,当然,我不是说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有其他金子存在,只是三爷比较特殊而已!”
“特殊?哪里特殊?”苏茵问。
老板将咸鱼挂好,淡笑道:“你不知道,三爷特别会逗女孩子喜欢,性格也好,又跟那些纨绔子弟不同,最重要的,三爷这人啊,轻易不说喜欢,他若对你说了,那就是百分百认定你了!”
“所以,重情是他特殊的原因之一?”苏茵道。
“这可不是嘛,三爷这人,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实际上,还是有温柔的时候的。我记得码头这边很多女孩子见过三爷后,都说三爷跟别的男子不一样,不知为何,看了他,就觉得,这人真是得天独厚啊,居然没有一点架子,平易近人,又懂得怎样去得人心!”老板说着,轻轻笑了起来。
苏茵听着老板绵绵缠缠的上海话,心里突然涌现一些不能明说的情绪,好像有糖在小火中慢慢融化,甜到了心里,却不觉得腻。
“在想什么呢?小傻瓜!”白景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挥挥手,让苏茵有一丝恍惚。
“三爷来了啊!”老板立刻起身,想要给白景时倒杯水。
“龙姨,不用了,我们待会就走了!”白景时笑道。
龙姨点点头,开口笑道:“三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白景时点点头,坐在了苏茵身边。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问。
苏茵努了努嘴,偏头靠在了他肩上:“白三,我觉得我妈最近怪怪的,但也不知道哪里怪。总是说什么“报应啊,报应”之类的话,我去问她,她又不说,我心里有些慌,期望不是什么大事。”
白景时听完,心里一下子应证了当天和老秦以及宋豫章的话,汪淳溪果真有问题,只不过,当着苏茵的面不能说,因为她本就跟汪淳溪住在一起,若是说破了,以后见面都尴尬。
“你别这样想,说不定只是一件小事呢。再说,汪姨自己有分寸的。”
他说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