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黑压压的云层遮蔽了星光与月,没有照明的偏远山村又黑又寂,一阵又一阵的山风刮过,岳知非捂紧口罩,藏在幽暗深处,再度看了眼时间。
搞什么,都过了二十分钟,梁洋还没来?
她藏在这里,本计划在梁洋来后趁其不备先将人解决了。
结果等了半天,他迟迟未来。
岳知非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感。
要么是梁洋半路出事一时过不了,要么是,她被他给诈了。
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岳知非不敢轻举妄动,暗地里观察了一圈周围形势,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才轻手轻脚地从躲藏处出来。
岳知非是个极有耐性的人,和梁洋约了十一点,而她提前半个小时就来此藏好,准备杀梁洋个措手不及。
见他迟迟不来,生怕事情有变,硬是又在暗处观察了一个小时。
她心中疑虑不安,哪怕关着苏檀樱的地下室就在近旁,一时也不敢过去,可不尽快确认苏檀樱是死是活,她回去也寝食难安。
再三思付下,手机轻微亮了一下。
梁洋发了条信息,解释说半路碰见了条子,好不容易甩开,正在来的路上。
蠢货。
岳知非不屑嗤骂,当即改了计划。
她先查看下里头的人是死是活,再躲起来把后到的梁洋解决。
半地下室的窗户斑驳脏污,站在玻璃窗前直接挡住身后的光线,往里望自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岳知非四下环视一圈,自墙根拿了个铁铲,弄掉门上的泥土,小心翼翼打开门,往里头探。
黯淡光线照不进地下室深处,她拿出手机准备照明,身后蓦地传来一股力量把她往里推。
“啊!!”
岳知非浑身激灵,再一回,身下传来剧痛。
她痛得面部狰狞,挣扎着往上面看,“谁?梁洋?!果然是胆子大了,连我都敢算计!”
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她的腿似乎骨折了。
空荡封闭的空间只回响她的余音,那天窗门砰地被合上,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岳知非又惊又疑,摸找手机打算找人,一束强光蓦地从天窗打进来,光线照到墙壁又反射向地面。
刚刚好照亮她面前的那片地。
岳知非心如擂鼓跳起来,瞪向屈腿坐在墙根处的少女,一张脸如调色盘,迟迟说不出来。
苏檀樱居然没死?!
不止没有死,她身上穿着与被抓那日不同的棉布裙,不但没有被困多人的窘困与惊惶,精致小脸白皙干净,一双潋滟水眸清灵灵望着她,还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咦,你不是知非姐姐吗?怎么也在这里?”
“……”
“你也是被绑架过来的?”少女歪头,笑看她。
岳知非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面前的少女只是幻象。
也或许是苏檀樱死后的一缕幽魂。
可是上身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岳知非忍着左脚的痛,艰难坐起来,面上扯起一抹僵硬的笑:“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
风险规避。
若苏檀樱被囚困整整一周还安然无恙,岳知非知道自己中计了。若她已成瓮中之鳖,只要没被对方抓到确切证据,抵死不认是她唯一的选择。
谈樱眨着眸,惊又感慨。
眼前的岳知非,可以说是天生的演员,瞧那眼中的疑惑和茫然,若没经过千锤万练还能把感情表达的如此恰到好处,可叹一声筋骨佳。
他们就是被这个极具表演天赋的女人,一直蒙骗了这么多年。
谈樱轻轻一笑:“你怎么叫我苏妹妹呢?我分明记得,你以前都是‘谈樱姐姐’的叫着跟在我和阿与身后呢。”
“……”
空旷的空间陡然响起指甲划过地面的尖锐声。
岳知非显然被她一句话惊得不轻。
谈樱垂垂眸,柔声说。
“我想问问你,你叫什么呢?为什么占了阿与妹妹的身体?”
“当初又为什么砸晕我把我锁在卫生间?”
“唆使谈晚笛和岳襄绑.架我的,也是你吧。”
“你真的很恶毒呐,不止亲手拿手术刀剖了我的身体,还要把我碎尸万段。”谈樱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唇角弯着娇俏得意的弧度,“可是你没有想到吧,虽然我被你害死了,可是老天有眼,又让我回到了阿与的身边。我是死是活,他都只爱我一个。”
岳知非死死攥着拳,眼瞳睁地极大,浑身都在颤栗。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谈樱居然没有死!
她杀了她两次,却始终敌不过命运的玩笑!
“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有死!”岳知非疯癫了般,狰狞可怖地从地上爬起来,摸出藏在身上的手.术.刀,使劲全力捅去,“我杀了你!!”
尖锐的吼叫戛然而止。
隐在墙角黑暗处的男人疾速冲来,一脚踹在岳知非头上。
闷哼一声,她吐出一口血水。
段修与拎起岳知非衣领,手紧紧掐住她脖颈,眸中透出蚀骨杀意:“岳知非,饶我把你当做亲妹看待,你手上的人命,足以让整个岳家都跟着你陪葬。”
岳知非咳着挣扎,被血染红的脸执狞地扯起笑。
呵,多耳熟的一句话哪。
哪怕今世的段修与不似当年名扬天下战功赫赫的平南王世子杀伐果决,可他骨子里的狠厉分毫不少。
她惨然笑着:“我...我比她爱你,能给你更多的利益......段修与...杀了我你会后悔...!”
窒息感越来越重,她支吾着,恨绝痴狂的想,此生能死在他怀里,能被他亲手杀死,那也赚了。
“阿与,”谈樱蹙眉走上前,拉住他手臂,“剩下的事走法律程序,你不要冲动。”
岳知非已经昏了过去,段修与嫌恶地松开手,眸中戾色犹在。
“也是,这么死便宜了她。”
“岳知非的身体若真死了,原来的岳知非就无法回来了。”
地下室上方陡然穿来一道男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