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红被这个搞怪的少年差点逗笑了,但理智让她不得不提醒张金生:“ok,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和勇气,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满打满算,现在距离高考也只剩123天,现在改学科,风险可不是一般大!”
张金生瞅了眼批改后的试卷,目光又在她饱满的胸脯上稍作停留,便轻松地说:“试试吧,反正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沈嫣红略加思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悲观,你的语数英都还过得去,文科的话,你要知道,在就业方面并没有多少优势。”
“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决心已定。”
面对这个倔强的追风少年,沈嫣红耸耸肩:“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还是要进行一次测试。现在?还是改日?”
张金生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会不会太晚了?”
“我无所谓,你呢?”
“我当然也无所谓了。”
四十分钟后,张金生把做好的卷子交给沈嫣红。王大成跟着他一起进了办公室,满脸堆笑,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办公桌上,热情地说:“校长晚上还没吃饭吧,来来来,红烧仔鸡,回锅肉。趁热吃,趁热吃。”
沈嫣红道了感谢,说自己还不饿,暂时不想吃饭。
王大成只当她是客气,仍旧劝道:“要不,您带回去吃吧,红烧仔鸡,回锅肉,挺不错的,还是热的呢,这个小仔鸡啊,我跟你讲是今年新长成的,嫩的不得了呢。”
沈嫣红正埋头批阅张金生的试卷,闻言抬起头,微笑着说:“不不不,真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
“别别别,沈校长您太客气,您瞧都这么晚了,再忙也得吃饭是不是?”
“不,我真的不饿,谢谢了。”
“沈校长您太客气了……”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装盒饭的塑料袋破了,泡沫饭盒里的菜撒了出来,汤汁溅了一桌子都是。
王大成心慌手乱赶着收拾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桌上的文具盒给碰倒了,文具掉了一地。他本想去捡文具,不甚胳膊肘又碰到了文件架上,而文件架恰巧又撞倒了沈嫣红的咖啡杯……
沈嫣红耸耸肩,唯剩苦笑。
……
十分钟后,张金生和王大成在互相指责中走出大楼。
王大成去“牵马”的时候,张金生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他朝这大楼的隔壁望去,学友书店大门紧闭,已经打烊了。
张金生不知道的是在这栋灯火辉煌的大厦的某个玻璃窗的后面,一个靓丽的身影正优雅地端着咖啡杯在注视着他。
……
一个星期后,张金生趁雨天回了趟故乡丹江县湖滨镇,主要是两件事,第一补办身份证,第二去湖滨中学找文科班班主任梁国高,表达了该学文科的意思。
湖滨中学是所乡村中学,教师水平不高,学生又都是县内几所重点中学挑剩下的,基础很弱,升学率很低。因此每年联考过后,就会有大批大批学生离校。即使剩下的学生里面也常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反正都考不上,老师也懒得管。
张金生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在这一潭死水的校园里激起半点涟漪,甚至他的几个死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这个人心惶惶的季节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趁着上晚自习的时间张金生去了文科班班主任梁国高的家,随身带着两瓶好酒。
听说张金生这两个月一直在省城三人行学校补习,最近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还不错,梁国高想想左右也没什么损失,就大包大揽地说:“没问题,明天我跟张校长说一下,当然你最好先跟张老师打个招呼,毕竟他也是你班主任嘛。”
回乡得见父母,这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这一点张金生倒并不紧张,自己是重生,又不是穿越,身份方面无须过度洗白,此前的那通电话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张金生,丹江县湖滨镇上集村没有第二个叫张金生的人。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把行程安排的很紧凑,从南州乘车直奔湖滨镇,见了梁国高,谈好了事情后,再回家去,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母亲劳累了一天早早就上床睡了,妹妹张雅慧住校没回来。
张金生小心翼翼没有惊动母亲,她现在身体尚可,但双鬓已经斑白。
父亲张罗着去给他下面条,张金生没同意,就着咸菜啃了一个冷馒头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他阔别了十八年,已经十分陌生。
第二天一大早,他问父亲要了户口本后就出门去湖滨镇,路上遇到生产队长齐大章,齐大章扛着锄头、牵着羊,嘴里叼着一支厌倦,瞅见张金生,就说:“大学生,听说你不念书啦?这就对了,念书有个啥出息,你瞅瞅跟你一般上初中的,出去打工的都盖上了小洋楼,就你家还住旧平房。你爹娘腿都累细掉了,挣俩钱都让你给打水漂了。你出去好好干,争取三年之内把小洋楼盖起来。”
张金生掏出香烟给他点上一支,说:“叔你说的对,回头盖楼请你当监工啊。”
齐大章说:“请我那就对了,准保给你盖的又漂亮又省钱。”
去镇上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后,又趁着午休期间去拜望了原来的班主任张齐。像张金生这种渣渣,死在自己班里和亡在隔壁班里能有什么区别?张齐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事情办完张金生没有再回家,他把户口本放在镇上开烟酒店的表姐家里,就撘班车回南州去了。
这样看似不近人情,却也是为了父母考虑,父(母)连心可没那么好唬弄的,万一让两位老人家瞅出什么破绽受了惊吓那可就是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