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木回:马上就好。
张金生知道这个马大哈说的“马上”一般应该是在一个小时后,就把车子停在树荫下,开着空调睡觉。
凌潇木在四姑妈家聊的开心,就忘了时间,黄昏时分,她陪着姑妈下楼准备去买菜给姑父做晚饭时,忽然发现了停在梧桐树下的黑色帕萨特。
凌潇木吐吐舌头,对姑妈说:“姑妈我怎么办,我光顾着跟你聊天了,竟然把送我来的同事给忘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张金生当然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呢,开着空调睡觉,舒服。
尽管不情愿,但为了弥补心中的一点小愧疚,凌潇木还是把张金生介绍给了她姑妈,姑妈对张金生的印象显然不错,邀请他一块吃晚饭。
张金生刚想说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忙给郭澜澜打了个电话,却没打通。
便对凌潇木的四姑妈歉意地说:“晚上我还有个聚会,就不打搅了,谢谢阿姨的邀请,改日我跟潇潇再来拜望。”
凌潇木以手加额:“我晕了,澜澜晚上要回来,姑妈我不陪你买菜了,我同学回来了,我晚上要去见她,我改天再来啊。我的事您要记得跟姑父提啊。”
凌潇木的四姑也被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搞乱了,只好同意二人走,张金生为了给老阿姨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就从后备箱里给她拿了两条软中华。
四姑不肯要,凌潇木帮腔说:“收了吧,他是我小弟,就是你晚辈。姑父要是问,你就说是我送的。”
回城的路上,凌潇木一个人在那傻笑,说张金生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见着正主儿还赔了两条烟。
张金生不想谈这种小事,就问:“你们谈的怎么样,到这来上班有困难吗?”
说到工作,凌潇木叹了口气:“困难肯定是有的,但也是可以克服的。”
张金生道:“需要我帮什么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你跟我客气了,我非但不会领情还会怪你。真的。”
凌潇木道:“知道。但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姑妈说先帮我问问,你等我消息吧。”
张金生嗯了一声,他跟凌潇木的姑父没见上面,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也不好支什么招。他拿起手机刚要拨,却看到一个交警,因为吃过亏,就没敢造次,便跟凌潇木说:“你给澜澜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哪了。开车比我还磨叽。”
凌潇木正要拨电话,张金生的电话却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外地手机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突然脸色剧变。嗯嗯了几声后,紧张地问:“车牌号是什么?”听完之后,张金生面如灰土,失魂落魄地把车子停在路边,对凌潇木说:“你打车回去,我有急事。”凌潇木也紧张起来,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忽然失声地问:“不是澜澜,出事了吧?”
张金生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他猛地拭去,说:“没事,一定是误会。”
距南州八十公里的户江县交警大队打电话告诉张金生,他们辖区一个路段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m小车摔落山崖,车内两人全部死亡。
交警部门是通过查车牌才找到的张金生。
凌潇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失声哭泣道:“不,不是澜澜,澜澜是一个人的。”
这话多少还是燃起了张金生的一点希望,“你说的对,她是一个人,车里有两个人,这肯定不是她。”
张金生已经不想做任何逻辑推断了,他现在想的是赶紧赶到出事地点一探究竟。
一踩油门,车子像野马一样冲了出去,又像个喝醉酒的醉汉。
一个小时后,张金生赶到出事地点,这是一个盘山公路,路幅很窄,因为要勘探现场,交警封了半边路,这使得南来北往的车堵成了一条长龙。
这种情形下,张金生是坐交警的摩托车赶到现场的,而凌潇木和车还被堵在山下。
处置事故的赵警官把一个装在塑料袋里的手机拿给张金生辨认。手机基本完好,据说是在搜查现场时找到的。
张金生再难控制自己的感情,眼泪簌簌直落,说:“是澜澜的,上面有她的名字。”
手机的吊坠是一块玉,上面微雕着张金生和郭澜澜的名字,因为字太小太隐秘,警察一时没有发现。
“初步判断是车辆在转弯时,因为对面有车子驶过,驾驶员紧张过度,操作失误导致车辆失控摔下山崖的。”
张金生有些懵,好久才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赵警官说:“这么高的山崖,人已经没了,车子起火,尸体碳化。节哀顺变吧。”
一个警察拿着记录本过来询问张金生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张金生道:“郭澜澜是我的未婚妻。”那警察显然有些不相信,便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还在上学吧。”
张金生说:“我没乱说 ,我是打算跟她结婚的。”
说完,张金生浑身疲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