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歌点点头,转而又问:“您…认识我爸妈吗?”
“自然。”随即看了眼茶杯,又瞥了眼莫玦青,漫不经心地用食指轻敲着茶杯。
“那您可以跟我说说有关他们的事吗?”
方正德刚想开口,莫玦青狠了狠心起身端着茶壶为他斟茶:“爷爷,请用茶。”这是今天第一次叫他。
见他服软,方正德这才满意的勾起一侧唇角,随后望向梁安歌时又换上慈祥的笑容:“我也是听我儿提过几次,不过这人老了记性也跟着退化,以前的事早就记不得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啊,唉。”
她是想继续问,可老爷子在这儿叹岁月无情,她也不好没眼力见的东问西问,只能作罢。
等到从包房出来,莫玦青的脸色才稍有好转,僵硬的身体也恢复正常。
“没事吧?”这一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心冒了汗,两个手掌湿漉漉的像是被水冲洗过。
“我手湿,抓胳膊吧,别脏了你的手。”他的声音微颤,可以听出已经在尽力压。
梁安歌听话的挽着他的胳膊,但眼里的心疼一览无遗。
调整好状态,莫玦青深吸了口气:“走吧。”
他怕的从来不是方正德的威严和背景,而是梁安歌知道当年的事。
想到她知道真相后会离开,就觉得恐惧万分。一刻都不敢想,一秒都不想多待。
转而心有余悸道:“答应我,不要和他单独见面。”
梁安歌迟疑:“为什么?”
“你只要记住,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他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只有利益。我不想你被利用,你懂我的意思吗?”
“可是…”可是我的任务就是查他,不接近要我怎么下手?
“没有可是,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他说得认真。
梁安歌只好先答应,以安抚他的情绪。
待他们走后,樱花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方正德斟着茶,头也不抬道:“来得真不巧,刚走了两位小朋友。”
“方老先生哪里的话,既然是您的安排,自然是有您的道理。”景云也不客气的坐到对面:“听说方老爷子截了那批货,不知道新货的质量如何?”
不比之前,方正德毫不掩饰情绪,转着手里的玉化核桃笑着道:“自然是上品。”
景云在心里冷笑:老狐狸。
“既然如此,方老爷子打算怎么给我个交代?”
“自古弱肉强食,能被我截下,说明你不够本事。”方正德坦言:“何况我帮你挡下一劫,怎么说也扯平。”
话说得好听,截了货付出代价是应该的,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两不相欠。景云冷笑了声:“我连一点甜头都没尝到,说是替我挡刀,未免太牵强。”
方正德也不生气:“你与我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渡者,要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坐在我前面?”看了眼见底的茶杯,又瞥了眼景云,敲了敲茶杯。
他只是觉得方正德的举动怪异,并没有细想。但他说的确实在理,方正德作为龙头老大要去追究,那他可能是跑不了的。
过了会儿,方正德摇摇头自己续茶,看着在水里飘起又落下的茶叶,笑了笑:“你知道你和莫玦青最大的不同在哪儿吗?”随即抬头看着他,道:“他就像这茶杯里的茶叶,虽会浮起,最后也会沉淀下来。年轻时是会因气盛而浮躁,但到了如今成家立业的年纪会像这沉淀下来的茶叶,沉稳老练。而你,不管过了多久还是浮躁,看似成熟,实则小孩心性不懂忍。这就是莫玦青为什么能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你只能在他手底下工作的原因。”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很讨厌与莫玦青比较,各个方面都是。对他来说,莫玦青的存在既是原罪。
“你的资质不差,为何要降低身份为他卖命?即使你对莫玦青再衷心,一山不容二虎,你迟早是要回到自家公司接管生意。我知你心系梁安歌,你们这一辈的小孩们死心眼,一个个倔得很。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阿玦手下一天,就要被他压制一天,那么梁安歌永远也看不到你。”
景云很是动摇:是啊,她看不到。
见他黯然伤,方正德又道:“你身上又背负着商业联姻的责任,与董家小姑娘订了婚。如果再安于现状,你与梁安歌,可真的就缘分尽散、再无可能。”
景云此时正陷入了矛盾,方正德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他。
方正德也不瞧他,闭着眼闻了闻茶香,又小抿了口:“这绿茶少了鲜香,只剩苦味。”又看了眼茶色,啧声:“光颜色鲜亮,完全看不出茶叶的本体。你们小年轻崇洋媚外,喝的就是这盗版绿茶,怎么懂大中华的茶道之美。”说得颇为惋惜。
任听谁说这话他都相信那人的爱国精,除了方正德。随即嘲讽一笑:“您还真是爱国之心满溢的好公民啊。”
方正德似笑非笑,道:“彼此彼此。”
原本此次赴约,他是来讨个说法,没想到又被他带进了沟里。
方正德这一回来,顿时搅乱了一群人的心。有人惶惶不安,有人蠢蠢欲动,有人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