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即认定郑平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托词,此人必定有所图谋,即便不是“那人”派来的试探者,也携着叵测居心。
她的态度又冷了几分,装作替夫君整理收拾的模样,不再理会几人。
郑平没有解释地形雨的生成,目光在女子衣襟前挂着的玉饰上一触即离。
只轻飘飘的一眼,他便看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挂坠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一种能吹出声音的玉哨。
依照他上辈子对世家大族的了解,这枚玉哨或许就是女子敢在偏居山间而无半点怯意的凭恃。
若自己这方真的是意图不轨的歹人,女子绝对能够在他们靠近前吹响玉哨,呼唤潜伏在附近的部曲卫队。
而这对夫妻虽然养尊处优,靡颜腻理,手背保养得极好,不见任何劳作的细纹。可这二人藏在掌心的部位有薄茧,观形貌乃是常年练剑所致。纵不能飞檐走壁,拳敌四手,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所为之人。
更有趣的是……
郑平的目光状若无意,带着少许好地落在目露痴意的男子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观遍对方的面部与四肢,略加望诊,便已察觉这人八成根本没病,不论是呆滞的色还是淌出嘴角的涎水都是对方故意装出来的。
郑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关切地说道:“舍主似乎患了重病。我此番出门,备行人员中有擅岐黄之术者,不如让他替舍主把把脉。”
女子清冷的色不见丝毫动摇,她客气而生疏地拒绝郑平的好意,没有任何迟疑:“多谢郎君。外子染病多年,医断定此乃疑难重症,难以诊治……郎君之好意,妾心领。”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郑平唇角微勾,未再多言。
侍从见谈话告一段落,立即乖觉地从车上搬下来一只方形小枰,铺在屋檐下请郑平入座。
郑平大大方方地坐下,还招呼随扈一起站到屋檐下,等着躲雨。
女子冷眼瞅着这一切,耐心等待郑平主动露出破绽,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招。结果这一等,没等来对方的露馅,反倒等来了几滴冰冷的水渍。
最初女子并未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等她意识到这水渍是天上落下的雨时,落雨已汇如银针,在院中编织密网。
女子脸色骤变,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躺在藤榻上的男人先一步弹起,如一道迅疾的风,刮向屋舍后方的院落。
站在郑平旁边的护卫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突如其来的诈尸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