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一个身着皂色纩袍的少年踏入月门,见到院内站着来客,不由脚步微停。
曹操见到少年,立即佯怒道:
“丕儿,怎么才到,让孤好等。”
恰巧路过决定顺便进来给父亲请个安的曹丕:……?
好在曹丕反应极快,即刻意识到曹操这话应该是说给旁人听的,无缝而诚恳地背锅:“是儿不是,方才留恋院中之景,不甚迷了,让父亲久候。”
闷头认完错,曹丕像是才发现院中有客人,客套道,“丕来得不巧,未知父亲有客人,这位——”
郑平转过身,如松如竹的雅客终于露出真容,曹丕的眼睑却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原是祢处士。许久不见,祢处士风容更甚。”
曹丕飞快地转过话锋,绷着面容寒暄了一句,继而把目光转回到曹操身上,眼露控诉。
曹操视而不见,愉快地接过自家儿子递上来的台阶:“丕儿,为父还要与众幕僚商讨公事,你带着祢处士在院中走走。”
说完,像是为了安抚儿子似有若无的怨念,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近日不是喜欢《凤鸣山赋》、《往来赋》吗?赋者韩文士,就站在你的面前。”
听到郑平就是近日闻名遐迩、赋作惊人的韩衡,曹丕不由一愕,等他消化完这个事实,曹操已借着公事之名遁入屋中,留他一个人独自对付郑平。
曹丕为这塑料父子情沉默片刻,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郑平竟然一反常态,从刚才起就一直平静地看着曹操父子表演,任他们发挥,没有打断,更没有发挥以往的毒舌。
反常即妖,郑平如此“善解人意”,反倒让曹丕怀疑他是不是在酝酿大招。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反常,曹操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场,连场面上的客套都顾不上,第一时间抹油溜走,生怕郑平又弄出什么气死他的骚操作。
虽然因为军中相救之事,曹丕对郑平的好感度趋于一个稳定的正值,但他依旧对郑平的“和善”毫无信心。
“家父忙于公务,对祢处士有招待不周之处,丕在此替家父赔罪。”想到近日韩衡的才名,他不确定地加了句,“是该称祢处士还是……韩处士?”
“照旧即可。”郑平没有解释真姓假姓的打算,任对方自由脑补,把韩衡当成他的化名,“未想到司空对衡如此情谊深厚,久别重逢之际,竟高兴地羞红了脸,以袖遮面,入屋而避。这份深情厚谊,衡自当珍重于心,殷殷相报。”
曹丕面色尴尬,屋内的曹操在听到“羞红了脸”几个字的时候,差点折断手中的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