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挑唇而笑,整理衣襟,徐徐起身:“盛情难却,衡便演奏一曲,聊以助兴。”
荀攸责怪地看了郭嘉一眼,担心荀彧拖着病体,受不得“刺激”,他已做好察言观色,随时帮叔父捂耳朵的准备。
三双眼睛紧盯着郑平,等着他从袖囊中取出小型排箫。
然而郑平并未如他们所想。他将手伸入袖中,却不是为了拿排箫。他揣着袖,缓步走到琴架前,净手、燃香、坐下。
看到这一连串动作,即便是提议郑平演奏的郭嘉,都忍不住虎躯一震,开始怀疑自己的提议是否妥当。
事反常即为妖,郑平不吹排箫反而准备弹琴,莫非是在酝酿杀招,用更可怕的乐曲挑战他们的双耳极限?
不止郭嘉感受到一丝凝重之意,荀彧与荀攸也感受到少许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盯着郑平的手,警惕着接下来可能听到的不凡之音。
起势,拨弦。
泠泠乐音倾斜而下,警惕的三人并未听到任何有害耳朵健康的怪异曲调。
反而是悦耳流畅的曲音铺陈蜿蜒,似高山流水,云起云舒;似绿影成荫,曲径通幽。
郭嘉等人一开始还放不下心,以为郑平会突然变了曲调,再来一首“恫吓”。可听着听着,他们逐渐忘了原有的想法,各自专注地聆听琴曲,对坐无言。
荀彧苍白的面容多了一分深憾。他闭上眼,想起他与曹操曾经志同道合,彼此见证匡正之心,而今分道扬镳,背道而驰,可共患难而无法同富贵……
遗憾与迷茫只持续了一秒,很快被骤然欢快的曲音驱散。
曲径总有通幽处,多思无益,不可回头。
荀彧睁开眼,眼中清亮而通透。
一曲即止,荀攸面上已现赞叹之色,荀彧更是直言感慨:“此曲豁达。正平琴音高绝,确实让人耳通目明。”
郭嘉亦修过君子乐理,于乐曲有一定鉴赏能力。
刚才那琴音在他看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曲,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总像是踩在云端一般,十分不踏实。
他将这归结于他与郑平相处得最久,已产生了时刻警惕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