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信杲蹙眉说道:「稍早,那个外国台湾人讲不听,又带……」
我急使眼色,「我会去通知,你快去休息,别折腾这把破伞了!」
信杲瞄下扬晨风,苦笑耸下肩。「这场雨,害金鸡不能生蛋喽!」
我会意笑下,走到外面说:「扬叔!客人由你负责,我去通知老爹。」
老爹是昵称,阿布.阿穆岭,自称是巴勒斯坦人。至於姓氏,我始终记不起来。
「阿布是我父亲的名字,阿穆岭我听成台语阿姆ㄟ拎是我祖父的名字。我年轻时在台湾商人手下办过事,听了许多有关台湾的事物,心生向往。於是存了一笔旅费,毅然离乡背井,独自飞来台湾。一晃眼,三十多年悠悠过去了……」阿布身材高大,不只比我高,扬晨风也小输。他外表粗犷,浓眉凹眼,鼻挺嘴大顶颗大光头,蓄着又黑又长落腮胡,点点白白好像沾了糖霜,浓密刺张铁定比我外婆刷锅子的鬃刷还管用。民宿开张不久,阿布带着简单行囊首次来光顾,投宿一晚便提出包吃包住包月,讨价还价说:「我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旅行作家,收入有限,请好心给优待?」
阿布是多毛一族,领口不用敞开便能窥见浓密胸毛。手脚更不用提,茸茸的嚣张,晚上不必点捕蚊灯,帮我省了不少电费。他很热衷探险寻宝,经常戴顶圆帽、穿野战服背只水壶拿把开山刀,独自往山里闯去。不知为什麽,每次我和他对视,总觉有种熟悉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白目的是,同造型的外国人,在我眼里都变同个人。
「你去过巴勒斯坦的首都吗?」这是阿布和我聊天的第一个话题。
当时,耶路撒冷凑巧被历史老师藏起来,我只好说:「你用过撒隆巴斯吗?」
阿布立刻转身拉高衣服,露出贴在肩胛的药片:「凉凉的,不错用!」
我的眼光盯在他腰背,横向四个刺青汉字,「是布里安那,还是那安里布?」
「呒你袂按那!以前在巴勒斯坦刺的,没法度罗!」
阿布的台语,说得比国语还标准。更厉害的是,他还会算。
那天,扬晨风应我所托,终於筑好一间树屋。白天,我兴冲冲刷完亮光漆,想说等晚上就可以体会,小鸟伴星光做美梦的惬意。心里其实很希望,扬晨风来陪伴窝窝困,一起写自传,圆段难忘ㄟ一夜情。想不到,入夜前阿布行色匆匆赶来,根本没空房。我就很大方,带他去看鸟巢。他也喜爱满天的灯火,不计较价钱贵了点,立刻预付三个月租金。半夜,我偷偷爬上树,与阿布欢庆鸟巢落成典礼,以猛烈的炮火璀璨夜空的美丽。不必羡慕,做民宿唯有这点好处。迎接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人物。大家都晓得,外国人的性观念比较开放,很多异性恋男人也乐於和同性作爱娱乐。
碍於身份,我不主动搭讪猎物,机会来时,顺势操作。
诚如当初撞见阿布在裸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