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乐和我并肩站着,屁股一撞,说:「你敢当着我爸面前说,我就服你!」
「讲虾米?」黄建忠提着公事包从厨房走出来,显然刚下班,过来跟他母亲请安。
信乐不敢吭声,用肩偷偷顶我。大舅妈接过公事包,朝我们眨下眼,进去准备晚餐。
我壮胆说:「听阿嬷讲,阿舅从小都不用让她操心,要我们多多学习。」
信乐低着头,臂膀挨靠着我的身子在抖着,显然在偷笑。
大舅边点烟边说:「恁阿嬷才刚骂了我,差点要我吃竹丝炒肉片,你们谁想学?」
我硬着头皮答:「我还是跟乐哥学,竹笙炖肚片就好。」
大舅徐徐喷出一口烟雾,脸色一整,很严肃说:「阿青!阿雯搁九怪,你不用再看阿舅的情面,该怎麽做就怎麽办。」他真的很慷慨,献出大笔土地,还全力支持我。
家和万事兴,我说:「公关很适合大嫂,城堡营业,她就得想办法让自己变十妖。」
大舅听了,猛然伸臂勾住我的脖子,手指弹头说:「你这小魔头,竟敢亏大魔王!」
信乐看到目瞪口呆,好像不认识他自己的老爸。
反而,我和大舅接触多了,愈发了解,他也有闷骚的一面。
「哥!大魔王疼老婆一定怕痒,使出你的百变快炒功救我!」
「我得进去忙了!」信乐就是不敢在自己的老爸跟前放肆,一溜烟逃开了。
大舅妈端着餐盘出来,笑着说:「你再胡闹,让阿母看到,伊恐惊ㄟ搏倒喔!」
「阿母正在忙,我才敢欺负伊ㄟ心头肉。来!陪阿舅喝一杯。」
大舅把我勾到椅子上,我站起来:「我去拿杯子!」
「免想袂偷溜,」大舅把我按回椅中。「恁阿妗ㄟ准备,你乖乖坐好。」
他的口气有酒味,怪不得会跟我胡闹。大舅妈快手快脚,备了几碟小菜和半打啤酒。末了,她把儿子押出来,摇着头说:「你连蛇都敢杀来炖,陪恁老爸喝酒,惊啥?」
酒,会让人转性。
信乐难得偷闲,满脸通红不再拘束,敢正面呛自己的老爸;大舅面不改色,敞开衣襟不再严肃。笑闹声愈来愈响,冲过榕树枝叶,直上夜空与星星比热闹。我早有耳闻,大舅酒量很好。没想到,他划起拳更杀。我和信乐联手,依然节节败退。
有趣的是,大舅心情十分愉快,不时去捏他儿子的鼻子、拉拉我的耳朵。信乐发起酒疯,老是去亲他老爸,留下满脸口水。见他们父子这麽亲近,羡慕之余,我这润滑剂也有莫大成就感。
大舅妈笑咪咪,不时上菜,将空瓶换新酒,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的是,外婆在『玫瑰园』忙中式晚宴,不克前来助兴。
黄玉兰不时跑来插花,还拉着黄建忠跳国标舞。他也耍开了,故意惹大家发笑。平坚和佳卉也来撒娇,趁机敲他们伯公的竹杠。家宴足足欢乐两个多小时,大舅才尽兴,醉眼朦胧和他儿子攀肩搭背。二人你兄我弟,摇摇晃晃唱着山歌回家去。我没喝挂,并非酒量特别好。而是不时藉尿遁,把空间留给他们父子去独处,填补多年的疏离。
回房冲过冷水澡,头脑清醒些,我忙着处理事务。准备就寝时,黑懒仔来电。
我甫接通,他便急呼:「阿青!我在炮洞,快来救我!」
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