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信洋懒懒说着。「要不,你问她?」
「我不急,你也从未提过ㄟ!不过,阿嬷有说……」温菁菁睨了信洋一眼,慢慢打开啤酒,啜了一口,吊足我们的胃口,才接道:「只要我想结婚,没人拦得住呦!」
「那最好!」信洋边点烟边说:「你都挢好了,我省事。」
「没办法啊!谁叫我爱上一个硬颈的男人,嘴吧也比鸭嘴硬。」
温菁菁伶牙俐齿,打情骂俏也很另类。信洋不擅情趣,不知该说什麽。
信杲很识趣,走过来窗前看戏。
我居高临下透过望远镜,将岩上每个人的举动尽收眼里。寻宝成员几乎都是两两一组,有的忙着拍照采证,暗暗用脚踹地,查探虚实;有的在边缘游走,探头查看离水的岩壁,苦思的情好像很想跳下水清凉一下。最不搭的是,萧骏毅持着伞皱着眉头在东张西望,香烟始终没离手,漫不经心的模样像在郊游,毫无寻宝的热忱;陈大松很积极,忽焉在东、忽焉在西,不时蹲下拿着小刀在挖掘,甚至还拿到鼻端嗅嗅,发挥最专业的精。阿布单枪匹马,孤军奋战,所以最忙碌。他拿着放大镜绕完一大圈,最後停在护栏前,放大镜对着阳具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在检视,考究的行动具备明察秋毫的精。阿浩在一旁,热到挽起双袖,右掌横在额头遮阳做出长颈鹿的模样在打量。阿烈最清闲,光是帮忙撑伞,汗水都湿透前襟。江鹏是江大爷的侄子,也是江府的一把大刀。他带名得力助手在分头堪察,不时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阳具石的护栏前,二名大汉手持电击棒像二尊门分守左右,汗流浃背在监控。
温菁菁靠过来,看了看说:「那些人贼头贼脑,竟然相安无事。青仔,你要信洋派兄弟,不叫工读生守在护栏前。是不是早知道,那些人不会听劝,宝藏藏在阳具石?」
我坦白以告:「纯粹保护古蹟,对我而言,阳具石是无价之宝。」
「石懒定崆崆,抬都抬不走。一票人有钱没处花,歹年冬搞肖郎!」信洋发牢骚。
「愈看愈无聊。」温菁菁朝外走,边说:「你们可以畅所欲言,老娘不奉陪了。」
「你们看半天,怎样?」信洋问道:「有人暗崁某?」
信杲说:「七、八组人马,各自为政。看扮势,岩石好像真的藏稀土咧?」
「真有那麽好,干!」信洋口气很不爽,下结论道:「政府早来徵收啦!」
「风声崁袂条,咱爱有心理准备。黑的行不通,白的会来假好心。」
不是信杲爱乱涂颜料,只是小学生都知道,黑色和白色混合後会变灰色地带。
黄柳妹不喜政治,语重心长说:「做生意难免得罪人,尚好麦扯上政治,恁爱特别小心处理。讲来只怪时代无港款,民选总统以後,掌权者为了拢络地方,大力提拔黑金漂白选民代。曾经就有议长在开会时,拿枪比着议员仔头壳。厝边头尾拢嘛知,找民代办事。你哪不是伊ㄟ柱仔脚,红包拢爱传乎便。哪讲到选举……」
缘於选票,区域立委很爱来套关系,抢当门。套不到关系的还搞秋後算帐,特地找相关单位施压,轮番派人来检查,暗地动员兄弟上门找砸。这就是民主社会,他妈的公平,比财势比权势,必要时比拳头。
「恁北不吃那一套!」信洋嗤之以鼻,「现在不比当时,恁北喊水嘛ㄟ结冻。」
「大兄!时代呒港款啦!」信杲说:「能省力就别费力,憨嘟嘟。你是武士刀,麦塞一开始就亮出来。咱有青仔,头壳比别人搁卡大粒,文斗真正麦通拼生死还不迟。」
信洋不怕比拳头,禁忌是不提以前衰小的事。
诚如,我不爱说劳耗财的伤心事,不是我怕丢脸,是外人根本不会在意,光听都会觉得脏了耳朵。社会有种风气,符合黑白郎君的名言:「别人的失败是我的快乐。」
世界一个样,虚伪是一种武器。见人落衰,多数人表面装同情,内心幸灾乐祸。
时代真的变了,以前的人,夫妻吵架怕人知道。现在的人,巴不得能登报上电视,炒出名气抢收利益。不变的是,人们热爱锦上添花攀缘名人的光采,希望藉其光环提昇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正在慎重考虑,城堡开幕时,是否要请大明星剪彩,增添气势。
ㄟ……马可不知几时来了,正在跟威廉斯讲话。
祁秉通可能查觉到威胁,虎视眈眈在一旁戒备。
看装束,马可应是工作途中开小差,不知又在玩什麽把戏。
别的不提,他能够通过门禁,大摇大摆走进来,便有过人的本领。
我不关注都不行,马可乐天随性,有颗随机应变的脑袋,持观光护照爱上台湾滞留不归,躲在工地照样吃喝玩乐,整天笑嘻嘻,字典里分明没有忧愁两字。标准胆大妄为的男人,桀骜不羁,强壮如牛,带点危险的野性充满性诱惑,很容易让人起性冲动。
我必须承认,马可是非常好吃的开心果,也是热情的火焰,绝对是日进斗金的摇钱树。在商言商,我需要评估的是。马可来历不明,所言真假难辨,个性奔放像野马,不易受人控制。相对下,库老实多了,泰国有父母妻小共十几个人等着养,只想有份长期的工作,安安份份赚钱。棘手的是,他被前东家陷害,背了黑锅,既气愤又害怕,先落跑再说,东躲西藏变成过街老鼠。经济上的压力,库常会陷入心事重重的沉思,在忐忑下一份工作的着落。我不是郭董那层级的慈善家,只是和多数平凡人一样,对於有好感的人不吝伸出援手。但两人均属违禁品,我若提供工作等同包庇,不法的行为是种冒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