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顾墨写的。
顾墨说李桂子八月时要来上海一趟,还有一位名儿陌生的小姐也要来,信中未说明缘由,只寄声他到时候好生照顾好舅妈李桂子与那位小姐。
甄钰对顾微庭的态变化不感兴趣,吃了早餐,穿好衣裳,拍拍屁股走人。
巴儿狗见她要走,咬住她一只裤管儿不放。
顾微庭在哪儿手插兜作壁上观。甄钰溜眼色求助,他转身上楼去,无可奈何之下,甄钰拾起地上一只鞋朝远处一扔。
她蓄意朝顾微庭所在的方向扔,底发手腕的力气,鞋子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最后擦过顾微庭的一边脸颊在地上,和当初在公学碰面时的情形有些相似。顾微庭吃痛,捂住脸“嘶”叫,见他露出狼狈的样子,甄钰没忍住扑哧一笑。
巴儿狗的全部注意力被动态的鞋子所吸引,尾巴狂甩,松了裤管子去拾,甄钰趁机溜走,跑出院子招呼路边的黄包车回蓝桥。
途中路过张园,大清晨的张园里只有几辆洒水车和拿着扫帚扫垃圾的清道夫,大马路上人也不见几个。转到四马路,行人才多了些,巡捕阿叁在糖炒栗子的摊位前吃烧饼,边吃边观察谁犯了,黑溜溜的面孔,包围嘴唇的胡须,头上包着红布,一身行头怎么看也不凉爽,甄钰看多几眼,头上开始冒汗,移开眼望清爽的地方看,汗就慢慢止了。
车夫也嫌热,拉着身后的车走在灰阴下,灰阴下的路不算平坦,轮儿转几圈就颠簸一下,肚子装满食物的甄钰忽然有些犯恶心,嗳气不停往喉咙上走,她捂住胸口,一到蓝桥寻出水银,放入茶水里一块吃。
昨日蓝桥应当是接客了,门口的那盏迎客灯还没收进来,且天井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