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表情凝重了起来:“与你同来的那个先生头破血流,断臂折骨,刚施完手术,手术的时候还满口呓语……我听医生说脑筋受伤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醒来,不能醒来就麻烦了。”
从医生、护士口中说出来的话异常不动听,甄钰眼眶逐渐变红,一眨眼,两行热泪吊在腮边。护士惊住,急嘴急舌解释:“诶,我也不曾目睹,只是听说来的,小姐你、你别伤心。”
贪着与甄钰说话,说到这儿,护士方想起了自己还有急事,揣着处方匆匆到西药房里配药去了,离开时随手把房门关上。
甄钰心如火热,不管自己的身体状态如何,蓬着头,跳下床来,她不知道顾微庭的病房在哪儿,扶着壁和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医院里乱撞乱跌,跌得头疼,慌得脚步声响极。
索性上天还眷恋她,乱转了半条走廊她就撞到顾微庭所在的病房了,里头围着几名打扮得格外风光的护士,正在给他洗涤伤口、缠绷带。洗得细致,就连手指头都不放过。
这几个护士做事粗心,做事时竟有谈笑之声,说男人情性如何滥,去一趟东洋连看护士都嫖,染上了梅毒,用药无效,龟头烂掉,流脓肿胀,都是自己不小心所致,怪不得别人。
顾微庭的血气亏损到了极处,袒着胸,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甄钰撞进去的时候把那几个护士都吓了一跳,当中有个年长些的护士,外貌瞧着外貌十分诚实,但眼儿不友善,登时就沉下脸,把甄钰骂了一通:“闲杂人等,不要入内啊。”
甄钰不与护士们发生争执,但眼皮儿是与她们交战了一番,僵持不下,最后是一个年轻些的护士颇有眼力见,看见甄钰身上穿的病服,才想起来她和躺在床上的男子是同时送进来的,送进医院的时候俩人紧紧相拥,看样子是有亲情或是爱情关系的人,与其他几名护士使眼色,加快了速度洗药、缠绷带。
在甄钰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受拘束,护士忙出了一身汗,才把药洗讫。
等护士离开,甄钰掇一张椅子坐在顾微庭床头旁。顾微庭白皙的脸上敷着一层厚厚沾了药水的棉花,只露出眼鼻嘴,身上多处地方缝了针,甄钰鼻子一酸,粉首低垂,眼泪就流下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越来越多,甄钰抬起一条手臂掩住自己的眼睛:“我求你快些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