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陶呦呦,她特骨地站在刘守丰的正面,把外头射进来的光都挡住:“您就是刘公子?”
对于刘守丰来说,是一道并不熟悉的声音。
桌上投来一团阴影,阴影遮实了刘守丰的光,他一个近视眼,周遭没了足够亮光,鼻梁上又没了眼镜,好比一个是摸黑的瞎子。他赶忙戴上眼镜,眯着一双眼往上看,左打量右打量,在脑海里搜索了无数张面孔,没有一张面孔能和眼前人对应得上。
眼前人雪白的皮肤,肩后披着半卷的头发,穿着一身白里夹粉的小洋装,手拎着一个浅棕色皮包。
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刘守丰把稿子放进柜子里,礼貌起身,欲要和人通姓名:“您是?”
“我是陶呦呦。”陶呦呦张望四周,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一点也不家怀。
姓陶?姓陶之人刘守丰只想到法租界的陶探长,不知这女子和陶探长有没有什么关系。刘守丰在心里活络了一下,问:“陶小姐来找刘某可是有事情?”
“是。”陶呦呦打开皮包,从中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含着,有点拿大的架势,“我想请刘公子写篇稿。”
又是来找他写稿的人,刘守丰搔搔脑袋,顾微庭还有这位素未谋面的陶呦呦怎都找他写稿,很不明白。
陶呦呦把嘴里的糖“嘎嘣”一下咬成粉碎,看出了刘守丰的疑惑,她不紧不慢地鬼打扑道:“刘公子的父亲很有名声,当然刘公子在上海里也享有盛名。今次来找刘公子,是因为知道顾二爷也来寻您写稿。虽然不知内容是什么,但我极其聪慧,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段时日的上海滩,吕公子和那什么小本家的事情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分颜破口,好热闹,花边新闻都得让一让路。顾二爷来寻你,应该也是为这件事情吧。”
“刘某猜,陶小姐今日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吧。”刘守丰给陶呦呦沏了一壶桂花茶。
桂花馨香触鼻,甜甜的味道,但吃起来并不甜,泡成茶水,不添点冰糖屑,和吃跑了味的酒一样,有味道,但是淡得可怜,远没有闻起来那般香。
陶呦呦斜眼看手边那杯白烟不间断上荨的桂花茶,忽然纤纤二指夹起那只烫手的杯子来,在眼前晃了晃,卖起关子,说:“是,标题我都给刘公子想好了,就叫沪上桂花郎。”
杯中的茶水有些满,一经晃动,杯沿溢出几滴茶水,滴在她的裙子上,开成了小花。刘守丰送去手帕,转而问:“这标题如此直白,刘某倒是好了,不知陶小姐,要写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