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家看见甄钰也在,走心境,低低咳了几声。
几声咳嗽停顿有序,人家话里藏阄,他是咳嗽里藏阄。
顾微庭知情况不乐观,悄悄和方管家溜个眼色。
“唉,闻多了油哮气,喉咙痒叻。”方管家领会其意,侧过身,猫了腰,再用力咳几声,咳得眼泪都掉下来,装那喉咙有物,此番咳嗽,是在打扫喉咙,不见丝毫走作。
装得像,没讨人破绽,甄钰不疑,方管家思量好言语才停止咳嗽,上前道话:“这个夫人啊……昨日哦,和老爷乘车去苏州了避嚣了。大马路这里一到晚上就热闹,公馆又沿街,吵得哟夫人侧来侧去睡不着,这几日面孔希希瘦,到日子了,胃口也淡了些,睡不好,时时刻刻打恶心,吃什么吐什么,肚子的小孩子闹腾,肝花五脏在翻滚,好可怜哦,整日价淡滋滋。”
说到肚子二字,方管家把手放在肚子上,摇摇头,套甄钰的意思。
顾公馆又不是什么单墙薄壁建造的,外头的杂声怎可能影响如此大?甄钰心上测得火着,狐疑地望着顾微庭:“姆妈就这样去苏州了?可她没与我说。”
方管家哎哟一声,不掇气地话赶话,还用上了乡谈:“老爷好作兴她叻,茶里饭里都顾惜她,这不,昨夜头就带她去苏州调息了,去得着急,还有好些东西落下了没捎过去。夫人上车前摸着耳朵说耳朵热,道甄小姐念叨着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估摸过几日,就会打电话过来了。苏州好哇,甄小姐你知不知道苏州风光好,要要好好的情侣、夫妻或是独身汉也爱去那头。空气好,还禁鬼叻,最适合调息了,吃得也多,汤包、粢饭糕、小笼馒头、瘪子团,比这里的还好吃,麻粽糖都有叻。那里还有家医院,接生的医生技术,用你们广东话来说就是顶呱呱,什么病在哪儿都是希松了然道,比以前宫里头收小的老婆子和老太医还厉害。”
虽是初一一句,十五一句,倒也前句应着后语。
小宝弟从昨夜头开始腹痛,今早痛色加剧,咽酸得来,吃了些盐花水也疼,兀兀欲吐,床单哪儿到处有红影影,脱了里裤一看,才发现是私处下血水了,顾荣金怕得脸走形走状了,怕小宝弟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叁长两短,匆匆送她去医院检查。
小宝弟还未足月,疼得如此厉害,恐是成形不久的胎儿在作祟,一时间,顾荣金也不知自己是更担心小宝弟还是那个孩子。
顾微庭想停止这个话题,便也柔声下气搭上几句话,让甄钰放下肚肠,先休息。
甄钰把疑虑藏起来,弗做声,弗做气。
转椅柔软,屁股揾在上面,感到浑身通泰,腰肢一软,靠了上去。顾微庭从沙发上拿来软乎乎的枕头给她戗着。
吸顶灯正对着天灵盖,大白天的竟然还开着灯,灯光射在眼睛里,看了触眼睛。室内无风,吸顶灯却摇摇晃晃,甄钰眼错,看见一串东西兜面上砸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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